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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从明朝开始的工业化 > 第106章 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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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王振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恍然大悟”的精光,他尖叫起来,“是酒!御酒……是于谦!!”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王公公!”一名言官大着胆子喊道,“可是您亲手倒的酒,于大人他也……他也喝了啊!”

“蠢货!”王振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这个精心设计的逻辑闭环,终于在此刻,完美地扣合了。

“他当然喝了!因为他有解药!!”

他猛地冲到于谦面前,一把揪住他那身绯红的官袍,那张扭曲的脸上,满是泪水与狰狞。

“你们的‘神药’呢?!那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呢!好一个于谦!好一个方家!先用一场假大捷骗取陛下的信任,再用‘神药’为名,行刺王杀驾之实!你们……你们是要谋反!!”

于谦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这荒谬绝伦的指控所击垮的、极致的错愕与冰冷。他甚至懒得去辩解。

他只是看着王振,这个他早已看透了的国贼。

“拿下!”王振猛地转身,对着那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发出了最后的、尖利的嘶吼。

“将于谦,并其同党,打入北镇抚司诏狱!咱家要亲自审!咱家要他……生不如死!!”

锦衣卫的铁索,冰冷地,套上了大明朝最后那根挺立的脊梁 。

大殿之上,皇帝生死不知。

权阉一手遮天。

忠良反成国贼。

盛宴的残羹冷炙与皇帝的呕吐物混杂在一起,那股酸腐的气息,混合着奢华的酒香与龙涎香,酿成了一股无可挽回的、属于王朝末日的腥臭。

王振站在高处,俯瞰着这一切。他的历史,他那条扭曲的、沾满鲜血的历史,终于……回到了正轨。

乾清宫西暖阁。

这里本应是帝国最温暖、最安全的心脏,此刻却沦为了一座被恐惧浸透的冰窖。空气中,昂贵龙涎香的甜腻,与数十种珍稀药材在炭火上煎熬后发出的浓烈苦腥,以及一种……一种生命正在不可逆转地腐败、发酵的微酸气息,三者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属于死亡的独特味道。

“噗通。”

太医院院使,年过花甲的薛景,双膝一软,彻底瘫跪在了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此刻已无半分血色,只剩下一片死灰。他的目光,绝望地盯着那张巨大的黄花梨龙榻,仿佛在看一个活生生的、正在吞噬他毕生所学与荣耀的妖魔。

龙榻上,大明皇帝朱祁镇,正处于一场无人能懂的酷刑之中。

他没有发热,没有咳嗽,没有显现出任何一种已知的“风寒暑湿燥火”之症。他只是在尖叫。

“烫!!”

一声沙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从那年轻天子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靴子!把朕的靴子脱掉!里面有热炭!有烧红的烙铁!!”

他疯狂地撕扯着脚上的明黄寝靴,可围在他身边的太监早已将他的双足剥得赤裸。那双本应是九五之尊的、最尊贵的脚,此刻却因为主人的剧烈挣扎,在冰冷的空气中痉挛、抽搐。然而,无论太监们如何用浸透了雪水的凉毛巾去敷,都无法熄灭那股仿佛源自骨髓深处的、非人间的灼痛。

“如……如履热炭……”一名年轻的御医颤抖着,吐出了这个词 。

这便是他们束手无策的根源。这是一种完全超出了中医脏腑与经络理论的诡异症状——一种自四肢末端开始、不断向上蔓延的、剧烈无比的周围神经疼痛 。

“陛下神志已乱,”薛院使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脉象浮而无根,时而数,时而迟 ,这……这根本不是人间的脉象!非风,非火,非邪,非毒……”

他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就在半个时辰前,当一名小太监试图为皇帝梳理那因痛苦翻滚而略显凌乱的黑发时,一场真正令所有人魂飞魄散的景象发生了。

那把珍贵的黄杨木梳子,仅仅是轻轻滑过发根……

“啊——!”

小太监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向后跌倒。在他的手中,那把梳子上,赫然缠绕着一团触目惊心的、乌黑浓密的发丝。

脱发。

不是几根,是成百上千根。它们如同被一场无形的大火烧断了根基,毫不留恋地、成片地,脱离了天子的头皮。

如果说“如履热炭”只是诡异,那么这突如其来的、大面积的脱发 ,便是一种近乎于神魔诅咒的、无可辩驳的凶兆!这在御医们看来,是“肾水枯竭”、“血气败坏”的晚期死症,可皇帝的脉象却又并非如此!这种理论上的彻底崩溃,比皇帝的尖叫更让他们恐惧!

“陛下……陛下恕罪!”薛院使重重地叩首下去,金砖冰冷坚硬的触感,撞得他头晕眼花,“此症……此症非五行之症,非脏腑之病……臣等行医数十年,实乃闻所未闻啊!”

“闻所未闻?”

一个尖细、阴柔、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缓缓响起。

王振走了出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在宫中特许的、象征着无上恩宠的猩红色蟒袍。他没有去看榻上那个正处于半疯癫状态的年轻皇帝——那个他一手扶持、一手操控的“杰作”。他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毒蛇,死死地盯在那个瑟瑟发抖的薛院使身上。

“好一个闻所未闻。”王振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咱家养着你们太医院,不是让你们在主子病危之时,来告诉咱家‘闻所未闻’的!”

他走上前,从那名瘫软在地的小太监手中,拈起了那团触目惊心的落发。他将其举到烛火前,那乌黑的发丝在火光下,仿佛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既然不是人间的毒,”王振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如同惊雷般在暖阁内炸响,“那便是……妖术。”

他猛地转身,那宽大的蟒袍袖口,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那张总是堆着谦卑笑容的、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冰冷的、早已预演了无数遍的“忠诚”与“愤怒”。

“什么,没见过的毒?”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质问这满天神佛,“宫中戒备森严,饮食汤药皆有专人试尝,寻常毒物绝无可能近得圣躬。此必是妖人以邪法诅咒,隔空害我君父!”

他那鹰隼般的目光,瞬间穿透了暖阁,射向了殿外那几个早已待命的、身着飞鱼服的身影。

“一定是于谦手下的那个方家做的!”王振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们不是掌握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吗? 哼!什么‘技术’?不过是些惑乱人心的妖法!”

他一步踏出暖阁,站在殿阶之上,迎着那灌入殿门的刺骨寒风,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号令。

“用妖术残害君父!此乃灭九族的大罪!”

“派锦衣卫!”他厉声喝道,“即刻查封方家!将方家上下,尽数下入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