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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张家兄弟再三苦苦挽留,叶飞羽和翟墨林要离开莽山镇了,离开的时候,张家兄弟往马车上装了不少东西。五十斤的药酒装在陶罐里,用稻草裹了三层;还有灵芝等各种莽山地区珍稀土特产用麻袋扎着,沉甸甸的,足足有七八百斤重;还有黄姑娘偷偷塞给叶飞羽的荷包,说是谢礼,上面的鸳鸯已经绣完了,翅膀张开,像是要飞。

“叶兄,喝杯喜酒再走啊!”张三宝拉着叶飞羽的袖子,眼圈红红的。

“等你们成亲,我一定来。”叶飞羽把二十两银子塞进他手里,“办得风光些,别委屈了姑娘们。”

马车启动时,四个姑娘站在村口,黄姑娘的蓝布裙在风里飘,李家丫头挥着手里的布帕,赵家闺女的嗓门最亮:“路上慢着点!”陈家姑娘没说话,只是望着马车,眼睛里像落了星星。

这次莽山之行,叶飞羽是收获满满,他慷慨解囊赠送近百两银子给张家兄弟娶媳妇,不但得到了张家兄弟死心塌地的拥戴,还得几十斤神奇药酒,七八百斤莽山地区珍稀的土特产,光那些土特产卖掉可以获取数百两银子。

到云阳城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作坊门口的老槐树比上次更绿了,叶子密得能遮天。隔壁店铺的伙计见了他们,一路小跑着迎上来:“叶公子,翟师傅,你们可回来了!李小姐前天还来问,说给你们留了新做的点心!”

翟墨林跳下车,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啥点心?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桂花糕!”伙计笑得眼睛眯成缝,“李小姐说,等你们回来,就去她家酒楼吃饭,她做东。”

叶飞羽正卸着麻袋,闻言笑了:“先把山货卸下来,回头再去。”

作坊里积了层薄灰,翟墨林拿起抹布就擦,嘴里哼着小调。叶飞羽打开陶罐,野葡萄干紫黑发亮,他抓了一把放进嘴里,酸甜的味在舌尖散开。“明天开始改火药枪。”他忽然说,“枪管要加粗,射程得再远八九十步,还要做个枪套,能背在身上。”

翟墨林的眼睛亮了:“我早画好图纸了!你看,这里加个卡槽,换子弹能快些;还有这里,瞄准的准星,我想换成铜的,看得清楚。”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上面画满了线条,密密麻麻的。

月光爬上窗台时,两人还在琢磨图纸。铁屑在桌上堆着,像小山;枪管放在墙角,泛着冷光;窗外的蝉鸣一阵比一阵响,像是在催着夏天快点来。

第二天上午,李菲燕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脆生生的:“江大哥,翟大哥!”

叶飞羽抬头,见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手里的食盒晃了晃,像只小黄鸟飞了进来。“听说你们回来了,我带了桂花糕,还热乎着呢。”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香气立刻漫了开来。

“正饿着呢!”翟墨林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糕点渣掉了一身,“莽山的野猪,被我们一枪放倒了!那家伙,一千多斤,皮厚得像铁甲!”

“真的?”李菲燕睁大眼睛,“火药枪那么厉害?”

“厉害着呢!”叶飞羽笑着说,“就是还有点缺陷,得慢慢改。对了,给你带了些野葡萄干,尝尝。”他递过一个小布包。

李菲燕抓了一把放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真好吃!比城里买的甜多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叔父说,想请你们去家里吃饭,就今晚,尝尝我家酒楼新请的厨子做的菜。”

“不去了,我们还有事。”叶飞羽摇摇头,“对了,给你带了坛药酒,莽山的,据说能强身健体效果很不错,你拿回去给伯父尝尝。还有,我们从莽山带回来一些当地的土特产,看能不能帮我们在你们家的店铺卖掉。”说着,他从柜子里抱出个白色陶瓷酒坛。

李菲燕抱着酒坛,沉甸甸的。“没关系,那些土特产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卖出个好价钱,如果东西好我们需要,我们自己买了,给你优惠价格,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忙完了,一定要来酒楼找我!”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笑,“桂花糕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们做!”

李府的书房里,檀香袅袅。李忠源正在看账本,手指在算盘上打得噼啪响,只是没打几下便停了,眉头拧成个疙瘩——近来总觉腰膝发沉,夜里更是辗转难眠,连算账都觉得力不从心。前些年他纵情酒色不知节制,身子早亏空得厉害,请过多少名医,喝了多少补药,都只换来一时虚火,过后反倒更沉。那些和他一样家底殷实的老爷们,私下聚时也常叹这事,谁不盼着能有法子重振精神?

见李菲燕进来,他放下账本:“菲菲,去哪了?”

“给江大哥他们送点心了,他们从莽山刚回来,还带了药酒,说能强身健体。”李菲燕把酒坛放在桌上,揭开盖子,一股药香混着酒香飘出来,浓得化不开。

李忠源皱了皱眉:“江湖上的药酒,别乱喝。”话虽如此,他还是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在杯里晃,药香更浓了。

“叔父尝尝嘛,江大哥说挺好的。”李菲燕催着。

李忠源抿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辣,又有点甜,药香在嘴里散开,浑身竟慢慢暖了起来。“嗯,是不错。”他又续了半杯,指尖在杯沿摩挲着,“这江念恩,倒像是个靠谱的人。”

“可不是嘛,他还帮莽山的猎户找媳妇呢,出手可大方了。”李菲燕说着,拿起桌上的野葡萄干,“这也是他带的,甜得很。”

李忠源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喝了酒的身子渐渐松快,看账本时眼也不花了。傍晚处理完账目,他又倒了杯,夕阳透过窗棂,在酒液里投下细碎的金斑,一口饮尽时,竟觉丹田处升起股暖意,连带着精神都旺了几分。

夜里,李忠源躺在床上,没像往常那样翻来覆去。他闭着眼,听着窗外的虫鸣,浑身的筋骨像是被温水泡过,松快得很。身旁的姬妾见他没唉声叹气,轻声问:“老爷,今日舒服些了?”

他“嗯”了一声,忽然觉得精神头足了,伸手揽过她的肩,声音里带着笑意:“许久没看你跳那支《月下舞》了,今晚跳来瞧瞧?”

姬妾惊喜地睁大眼睛,自从老爷身子亏空后,已有半年没唤她舞过了。红烛摇曳中,她的裙摆旋起,像朵盛开的花。李忠源靠在榻上看着,竟觉年轻时的劲头回来了,往日的倦怠一扫而空。那夜,帐内红烛燃到天明,姬妾鬓边的钗子摇摇晃晃,喘息声混着窗外的虫鸣,成了最勾人的调子——他竟已有数年没这般畅快过了。

次日清晨,李忠源推开窗,见庭院里的石榴花开得正盛,红得像团火。他深吸一口气,不觉得胸闷,反倒神清气爽。管家进来伺候梳洗时,见他眼角的倦意淡了许多,忍不住道:“老爷今日气色真好。”

“嗯,昨夜睡得安稳。”李忠源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去,把药铺的王掌柜和城西的周酿酒师都叫来。”

两人赶来时,王掌柜提着药箱,周酿酒师揣着本《酒经》。李忠源没多说,直接让他们看那坛药酒。王掌柜倒出一杯,先闻后尝,又捻了点酒渍在指尖搓揉,半晌才皱着眉道:“这里面的药材气味古怪,似是山野特产,我行医三十年,竟认不全……喝着温而不燥,倒像是能补元气,但具体是啥方子,实在说不准。”

周酿酒师也凑上前,用银勺舀了点,对着光看了看,又放在鼻尖细嗅:“寻常药酒要么泡药材,要么煮药汁,这酒的酿法也怪,酒底清透却带着沉渣,像是用了特殊法子发酵……我也瞧不出门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摇了摇头:“这药酒路数太偏,我们无能为力。”

李忠源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叩着窗棂。他望着庭院里的石榴花,心里却翻起了浪——连王掌柜和周酿酒师都摸不透的东西,才是真宝贝!那些和他一样身子亏空的老爷们,哪个不是求药若渴?这药酒若是能握在手里……

他忽然想起李菲燕说的话——江念恩和翟墨林两个心灵手巧的年轻人整天在改良器具搞什么创造发明。虽然李忠源不知道两个人具体搞些什么名堂,但他可以猜到,他们搞出来的东西绝对不简单,往后的世道,怕是要变了。但眼下,这罐药酒带来的暖意,却让他觉得踏实,仿佛脚下的路,忽然宽了许多。

作坊里,叮当声此起彼伏。翟墨林正用锉刀打磨枪管,火星子溅在地上,像碎掉的星子。叶飞羽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张图纸,眉头皱着:“枪管再加粗半寸,不然射程还是不够。”

“加粗容易,就是装火药的量得跟着加,不然炸膛了咋办?”翟墨林擦了把汗,胳膊上沾着油污。

“我算了,加三成火药,用加厚的精铁做枪管,应该没问题。”叶飞羽拿起一支枪管,对着阳光看,内壁光滑得很,“枪套要用牛皮的,缝两层,耐磨。

翟墨林突然凑过来:“你说李老爷喜不喜欢我们赠送的药酒了,像他那样的大富豪,什么好酒没有喝过?。”

“看不上也没有关系,不过,我觉得应该对他有好处,你看张家兄弟经常喝药酒,补的力气比牛马还持久,精力太旺盛,想媳妇都要想疯了,如果药酒对这个李老爷有作用的话,对我们大有好处。”叶飞羽拿起锤子,对着枪管敲了敲,“咱们专心做火器,别的事,顺其自然。”

夕阳西沉时,作坊的门终于关了。叶飞羽和翟墨林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裳,往醉仙楼走去准备喝酒庆祝一下。街道上华灯初上,酒肆的幌子在风里摇,卖小吃的摊贩吆喝着,孩童追打嬉闹,一派热闹景象。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在酒杯里,泛着细碎的光。楼下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讲的是江湖好汉的故事,引得满堂喝彩。叶飞羽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觉得,这云阳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而他们脚下的路,似乎正朝着更宽的地方走去。

而作坊里,第一支改良后的火药枪终于成了。枪管加粗了半寸,枪身缠着牛皮套,沉甸甸的握在手里,透着股冷硬的气息。翟墨林兴奋地大喊:“成了!”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叶飞羽望着远处的城墙,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枪管。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支枪,更像是一把钥匙,或许能打开一扇新的门。而那坛从莽山带来的药酒,那桩看似寻常的婚事,那些在市井间流转的山货,都像一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正泛起越来越大的涟漪。

夏夜的风穿过作坊的窗,带着远处酒楼的喧嚣和药铺的清香。蝉鸣依旧聒噪,却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