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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皇家秋狝之期将至。

今年围场定在京郊百里外的木兰围场,圣驾出行,仪仗煌煌,随行官员、侍卫、仆从数以千计,护卫工作更是重中之重。

暗卫营亦需抽调精锐,分为明暗两班,随行护驾。

十七自然在列。他被编入暗班,主要负责圣驾营帐外围的夜间警戒与暗中巡查。

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对于伤愈不久的十七而言,颇有些吃力。

但他从未吭声,只是默默调整呼吸,尽可能利用轮换间隙休息,保持体力。

抵达木兰围场的当夜,圣驾安营。

巨大的皇帐位于营地中心,周围星罗棋布着各级官员、宗亲以及侍卫们的帐篷。

夜色笼罩下的营地,篝火点点,与天际繁星交相辉映,却也比皇宫大内多了几分野外的肃杀与不确定性。

十七的任务区域在皇帐东北侧的一片桦树林边缘。

夜风穿过林隙,带来远处隐约的篝火噼啪声和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

他隐在一棵高大的桦树阴影中,气息与夜色融为一体,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后半夜,气温骤降,寒气渗人。

十七感到左臂旧伤处开始隐隐作痛,那种熟悉的酸胀感顺着筋骨蔓延开来。

他微微蹙眉,暗自运转内力,试图驱散寒意,效果却并不显着。

就在他全神贯注抵御寒意和酸痛时,一阵极轻的、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十七心中一凛,瞬间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身形如鬼魅般无声旋动,短剑已滑至掌心,目光如电射向声音来处。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萧执披着一件玄色大氅,并未戴冠,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仿佛只是夜半无眠,随意出来走走。

他手中竟还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

皇帝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悄然无声地走到了他的防区。

“主子?”十七压下心中的惊骇,连忙收剑单膝跪地,“此地夜深寒重,您怎可……”怎可孤身至此?万一有危险……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但焦急与不赞同却明明白白写在了那双骤然睁大的眼睛里。

萧执垂眸看着他,月光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下颌线。

他的目光在十七下意识按向左臂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淡淡开口:“起来说话。”

十七只得起身,垂首而立,心中警铃大作。

皇帝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这次是在戒备森严却也可能鱼龙混杂的围场!

萧执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

十七愣着,没敢接。

“拿着。”萧执的语气不容拒绝,“御厨房熬的姜枣茶,驱寒的。赏你的。”

“主子,属下正在当值,不宜……”十七试图拒绝。在执行警戒任务时接受赏赐?这于规矩不合。

“朕知道你在当值。”萧执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夜色的凉意,“若因寒气侵体,导致旧伤复发,警觉下降,才是真正的失职。”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却更显深沉,“还是说,你要朕亲自在这里喂你喝完?”

十七呼吸一窒。皇帝的话总能精准地堵住他所有退路。

他毫不怀疑,若自己再拒绝,这位任性的君王真的可能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他只能伸出微颤的手,接过那只还带着温热的食盒,低声道:“谢……谢主子恩典。”

食盒入手颇沉,显然不止一盏。

“趁热喝。”萧执看着他,命令道。

十七僵硬地打开食盒盖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只不小的紫砂壶,旁边还有一只小杯。

他倒出一杯,深褐色的茶汤冒着腾腾热气,浓郁的姜味和枣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一股甜暖的气息。

他迟疑了一下,在皇帝目光的注视下,终是慢慢掀开面具下半部分,将温热的茶汤饮尽。

一股暖流立刻从喉间滑入胃腹,随即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驱散了萦绕在骨髓深处的寒意,连左臂的酸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都喝完。”萧执又道。

十七动作一顿:“主子,这……”

“朕赏你的,便是你的。”萧执语气平淡,“还是说,你觉得朕的东西,你不配用完?”

又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十七无言以对,只能依言,将一整壶姜枣茶慢慢饮尽。

身体彻底暖和过来,甚至微微发汗,舒适了许多,但他的胃有些胀。

主子深夜孤身前来,真的只是为了给他送一壶驱寒的茶?

萧执看着他喝完,似乎满意了,这才缓缓道:“此次秋狝,并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朕得到密报,或有宵小之辈欲趁此机会生事。”

十七神色一凛,立刻将所有杂念抛开,专注问道:“主子可知对方目标、人数、大致计划?”这是暗卫的本能。

“尚不明朗。”萧执的目光投向漆黑的桦树林深处,声音压得更低,“线索模糊,似与北境残余势力有关,也可能混入了江湖死士。朕已加派明哨,但暗处,需你们更加警惕。”

“属下明白!定当竭尽全力,护卫主子周全!”十七肃然应道,心中那点因皇帝特殊举动而产生的旖旎思绪瞬间被沉重的责任感和警惕取代。

“嗯。”萧执微微颔首,视线转回他脸上,月光下,青年的眼眸因专注而显得格外明亮。

萧执看了他片刻,忽然抬手。

十七身体瞬间绷紧,却强忍着没有后退。

萧执的手并未碰触他,只是替他拉上了因喝水而掀开的面具,动作自然,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他的指尖近乎擦过十七的脸颊,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痒意。

“尤其是你,”萧执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给朕好好的,不许再受伤。明白吗?”

这句话,已远远超出了君主对侍卫的嘱咐。

十七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面具下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幸好有遮掩。 他避开皇帝的目光,低声道:“属下……遵命。”

萧执似乎终于满意,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朝着皇帐的方向走去。

十七站在原地,手中提着那只空了的食盒,久久未能回神。

指尖残留着紫砂壶的温热,脸颊仿佛还萦绕着那近乎触碰的痒意,耳边回荡着那句“不许再受伤”。

君恩如海,深不可测,亦……不容抗拒。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努力将翻涌的心绪压下。

无论皇帝是何用意,他首先是暗卫十七,护卫圣驾、清除威胁是他的天职。

尤其是,如今可能真有危险潜藏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