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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动作间虽仍有些疲惫所致的滞涩,但眼神透过“幽影”覆面,却透出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与冷澈。

他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丝不苟地完成洗漱、更衣、佩戴装备等一系列动作,然后提前来到正殿外,静候陛下起身。

当萧执踱步而出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沈沐——恭顺、沉寂,却又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被打磨后的、锐利而纯粹的气息,仿佛一把终于寻得了唯一剑鞘的利刃。

萧执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餍足的幽光。

乌溟的药,配合他的“灌溉”,效果比预期更好,或许是因为沈沐本就对他忠心耿耿。

“今日气色倒是不错。”萧执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主子挂怀!属下感觉……好多了。”沈沐躬身回应,声音透过覆面,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焕然一新的力量感。

萧执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用了早膳,便如同往常一般前往南书房处理政务。

一切似乎恢复了往常的秩序。陛下批阅奏章,沈沐隐于阴影护卫。

然而,细微的变化已然发生。

当陛下翻阅奏折时间稍长,无意识地抬手按揉眉心时,沈沐不再是如同以往般仅仅提高警惕,而是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将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清茶,轻轻放在了陛下手边触手可及之处。

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迟疑和谄媚,仿佛这本就是他职责的一部分。

萧执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从奏折上抬起,瞥了那杯茶一眼,又扫向垂手立在一旁、仿佛什么都没做的沈沐。

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放下茶盏时,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极轻地敲击了两下。

沈沐如同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立刻上前,极其自然地将陛下批阅完的一摞奏章整理好,分门别类,将需要即刻发下的放在最上方,动作娴熟精准,甚至比某些内侍做得还要妥帖。

整个过程中,他依旧沉默,气息收敛,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极度敏锐的“体贴”和“顺从”,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取悦御座上的帝王。

萧执不再看他,继续处理政务,只是周身那冰冷威压的气息,似乎缓和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午后,巽统领前来禀报暗卫营事务及京城防务巡查事宜。

他进入南书房时,目光习惯性地、极快地扫过陛下身后阴影中的沈沐。

只一眼,巽统领的心便猛地沉了下去。

不过一夜之间,十七身上的气息……变了。

那份属于年轻人的、偶尔还会流露出的些许鲜活气似乎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打磨过的、冰冷的锐利,以及一种……令人不安的“专注”。

那专注的对象,唯有御座上的帝王。

尤其是当陛下问话时,巽统领能清晰地感觉到,阴影中那道目光瞬间锁定自己,带着一种评估和警惕,仿佛自己不是他的旧日上司,而是可能惊扰到陛下的潜在威胁。

这绝不是正常的影卫状态!影卫虽需要冷静忠诚,但绝非这般……仿佛被抽离了所有个人意志,只剩下纯粹效忠内核的模样!

巽统领心中警铃大作,禀报时甚至险些说错了一个细节。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完成汇报,便迫不及待地想找机会告退,他必须想办法弄清楚十七到底怎么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请退时,萧执却忽然放下了朱笔,状似随意地开口。

“巽统领。”

“属下在。”

“朕听闻,你前两日似乎有意寻十七?”萧执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并未看向巽统领,而是落在手中的一份奏报上。

巽统领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陛下知道了?!他自认做得极其隐秘!

“回陛下,”他立刻跪倒在地,声音紧绷,“属下……属下只是有些关于暗卫营旧日操典的琐事,想询问十七大人,并非急务,故而未曾紧急通传。”

“哦?旧日操典?”萧执淡淡重复了一遍,指尖在奏报上轻轻一点,“暗卫营的规矩,看来巽统领是有些忘了。朕的影卫,自有朕亲自教导。营中旧事,就不必再拿来打扰他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巽统领的心底!陛下这是在明确警告他,十七已彻底脱离暗卫营体系,任何人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接触!

“是!属下明白!属下谨记!”巽统领将头埋得更低,心中一片冰凉。陛下对十七的掌控,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下去吧。”萧执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属下告退!”巽统领如蒙大赦,又如同坠入冰窟,躬身退出了南书房。经过沈沐身边时,他忍不住又飞快地瞥了一眼。

沈沐依旧垂首而立,姿态恭顺,对他这位旧日统领的离去毫无反应,仿佛真的只是一尊没有生命的影子。

巽统领脚步沉重地走出宫殿,阳光刺眼,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完了。

十七这孩子,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南书房内,重归寂静。

萧执处理完最后一份奏报,搁下笔,揉了揉手腕。

一直沉默的沈沐立刻上前,将温热的巾帕和一杯新沏的参茶无声地奉上。

萧执接过参茶,指尖与沈沐递送的手指有极其短暂的触碰。

沈沐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或退缩,仿佛那触碰再自然不过。

萧执喝着参茶,目光落在沈沐身上,忽然开口:“你觉得,巽统领方才如何?”

沈沐没有任何思考,立刻回答,声音平稳无波:“巽统领对主子忠心耿耿,能力卓着。只是,既已将属下调离暗卫营,仍以旧日琐事相扰,确有失当之处。主子教诲的是,属下日后当谨守本分,一切以主子之命为先,绝不因旧情旧事分心。”

这番话,逻辑清晰,立场分明,将陛下的话奉为圭臬,且完全从陛下的利益角度出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个人情绪或对旧情的留恋。

萧执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覆面之上那双只剩下绝对忠诚的眼睛,良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深长的弧度。

很好。

他的“灌溉”,见效了。

这把剑,正在变得越来越“完美”。

他放下茶盏,声音温和了些许:“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

他站起身,踱步到沈沐面前,伸出手,轻轻拂过沈沐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今晚,朕还有些‘功课’要教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莫要忘了喝药。”

“是!属下谨遵主子教诲!”沈沐躬身应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或困惑,只有全然的接受与服从。

仿佛陛下无论给予什么,都是恩典,都是他必须且乐于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