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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凉意浸骨。

乾元宫内没有点灯,萧执独自陷在宽大的龙椅里,脚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酒壶,浓郁的酒气几乎要驱散殿内惯有的龙涎香。

他甚少纵酒。

幼年时见多了酒后失德的宫人惨状,登基后更需时刻保持清醒。

可自从四年前沈沐断魂崖那一跃,有些东西就彻底失控了。

每当脑海中浮现沈沐决绝的眼神,或是如今那疏离冷漠的身影,胸腔里那股无处宣泄的焦灼与钝痛,便唯有靠这辛辣的液体才能暂时麻痹。

今日箭场上那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在他心口反复剜搅。

他的阿沐,在别人身边,笑得那样真切,那样耀眼。那光芒灼得他双眼刺痛,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搐起来。

又一壶酒灌下喉,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里,却丝毫暖不了那颗冰冷的心。

“赵培!”他嘶哑着嗓子喊道,声音因酒精而浑浊,“拿酒来!再拿酒来!”

赵培战战兢兢地小跑进来,看着帝王猩红的眼和满地的狼藉,心头直跳:“陛下,您……您已经喝了不少了,龙体要紧啊……”

“朕让你拿酒!”萧执猛地将手中的空壶掼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连你也要违逆朕吗?!”

赵培吓得噗通跪地:“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 他连滚爬爬地退出去,很快又抱着一坛烈酒回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萧执一把抓过酒坛,拍开泥封,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酒液顺着他的下颌、脖颈,肆意流淌,浸湿了玄色的衣襟。

他喝得又急又猛,仿佛不是在饮酒,而是在用这火焰般的液体焚烧自己。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可沈沐那张脸,那双清冷的、带着讥诮的、或是在暗卫营时带着鲜活笑意的眼眸,却愈发清晰。

他想他。

想得心肝脾肺肾都在叫嚣着疼痛。

酒精放大了他所有的情绪,压垮了白日里勉强维持的理智和那点可笑的“放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身体有些不听使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他!现在就要见到他!

“陛下!陛下您要去哪儿?”赵培看着帝王踉跄着往外走,魂都快吓飞了,连忙上前搀扶。

“滚开!”萧执一把推开他,眼神涣散却带着偏执的光,“朕……朕要去琉璃苑……朕要见阿沐……”

“陛下!夜深了,伽颜华王子想必已经歇下了,您此时前去,恐有不妥啊……”赵培苦苦劝阻。

“朕不管!”萧执低吼着,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朕就要见他!他凭什么……凭什么对别人笑……凭什么……” 声音渐渐带上了哽咽。

他不再理会赵培,凭着本能和对皇宫路径的熟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琉璃苑的方向走去。夜风一吹,酒意更浓,脚步也愈发虚浮。

赵培无奈,只能一边示意暗处的影卫加强警戒,一边小跑着跟上,心惊胆战地护在这位显然已经醉糊涂了的帝王身侧。

…………

琉璃苑内一片静谧,月色如水银泻地,廊下只留了几盏昏黄的灯笼。

沈沐并未睡下,他换了一身素白的寝衣,墨发披散,正坐在窗边,就着烛火翻阅一本从龟兹带来的杂记。

今日暗卫营一行,虽心下温暖,却也勾起了许多复杂心绪,他需要些独处的时间来平复。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内侍压低的、惊慌的劝阻声。

沈沐执书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这个时辰,这般动静……

不等他起身,房门被人从外面有些粗暴地推开,一股浓烈呛人的酒气率先扑面而来。

萧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玄色的龙袍领口微敞,沾染着酒渍,墨发有些凌乱,玉冠歪斜,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醉意朦胧,却又死死地、执拗地锁定在窗边的沈沐身上。

他几乎是撞进门来的,倚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呼吸粗重,带着滚烫的酒气。

沈沐放下书卷,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神志不清的帝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底却悄然筑起戒备的高墙。他又想做什么?

萧执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努力聚焦视线,看着烛光下沈沐清冷如玉的侧脸,喉咙干得发紧,舌头也有些打结:

“你……你今日……去了暗卫营?”他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酒意。

沈沐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醉汉,语气淡漠:“嗯。难道你不知道?”

以萧执的掌控欲,他若不知,才是怪事。

“……我知……”萧执被他不带情绪的反问噎了一下,酒精麻痹的大脑运转迟缓,下意识地承认了。

“所以呢?”沈沐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他倒要看看,这人借着酒意闯来,是想兴师问罪,还是另有所图。

“……”萧执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来这里是想问什么?是想质问他和十一他们为何那般亲近?是想让他对自己也露出那样的笑容?

混乱的思绪在酒精中翻滚,最终化作了一句带着浓浓酸意和委屈的低语,声音闷闷的:“……你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沈沐闻言,简直要气笑了。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怎么?陛下是见不得我开心?还是又想如同当年那般,用他们的命来威胁我,让我只能留在你身边?”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萧执被酒精浸泡得异常脆弱的心脏!

“?!我没有!”他猛地抬起头,醉意朦胧的眼睛里瞬间涌上巨大的震惊和被误解的痛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尖锐,“朕!……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从来没有!”

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四年来的隐忍,四年来的痛苦,四年来的小心翼翼和方才在箭场上积压的嫉妒与委屈,混合着强烈的酒意,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大颗大颗地滚落,混合着酒气,砸在他自己的手背上,也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怎么会这样想朕!”他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像个被抢走了最心爱之物还被冤枉的孩子,毫无形象地冲着沈沐低吼,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朕从来没对你身边的人下手!你第一次逃跑……是谁帮的你,你以为朕不知道吗?!是萧锐!还有巽!朕都知道!朕怕你不高兴,怕你恨朕,就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一直都没有!你怎么……你怎么会这样想朕……”

他越说越委屈,眼泪流得更凶,甚至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哭嗝,高大的身躯因为激动和醉酒而微微摇晃,显得狼狈又可怜。

“朕只是……只是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那么开心……朕这里……好痛……”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左胸,那里,心脏的位置,因为沈沐方才那句话而痛得蜷缩起来,比任何刀剑造成的伤口都要难以忍受。

沈沐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了萧执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暴怒、威胁、强取豪夺……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他看着那个曾经睥睨天下、冷酷无情的帝王,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语无伦次地诉说着委屈,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毫无形象可言。

那双总是盛满偏执与掌控欲的深邃眼眸,此刻被泪水洗过,竟显得……有些迷茫和无措。

沈沐经历过无数生死瞬间,面对过最凶狠的敌人,却从未遇到过有人在他面前……哭成这般模样。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萧执。

他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心底那堵冰筑的高墙,在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预期的场面面前,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一种陌生的、名为“手足无措”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殿内只剩下萧执压抑不住的、混合着酒嗝的哽咽声。

月光透过窗棂,将两人对峙,或者说,一人哭泣,一人无措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僵持的寂静。

……………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刚发现我作家等级升到三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a?a?a (????)?

今天多1500字哦,爱你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