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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之家”的牌匾在林家门楣上悬挂了不到半月,那金漆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芒。院子里的人们,从最初的震惊、热议,到如今已渐渐习惯抬眼便能望见那抹象征着殊荣的黑色与金色。然而,就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一股新的、更实质性的力量正在悄然酝酿。

这天上午,一辆半旧的吉普车碾过胡同里未化尽的残雪,稳稳停在了四合院门口。车上下来两位穿着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人,手里拿着公文包,神情严肃而郑重。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比上次报喜队伍更隐秘却更深刻的关注——这一次,没有锣鼓,没有鞭炮,只有一种无声的、代表权力与秩序的重量。

来人径直走向林家,敲响了房门。

这一次,连一向沉得住气的林大山,在看清来人出示的介绍信和那份盖着鲜红大印的文件时,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李秀兰站在他身后,双手在围裙上无意识地擦着。

“林大山同志,”为首的那位干部声音沉稳,带着组织上特有的庄重语调,“经区委研究决定,并报市委组织部批准,现正式任命您为区工业局副局长,主要负责技术革新与安全生产相关工作。这是任命文件,请您过目。”

区工业局副局长!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那份“光荣之家”的荣誉必然会带来一些变化,但当这实打实的、握有重权的副处级职位落在头上时,林大山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工业局,那是管辖着全区所有像红星轧钢厂这样的工业企业的主管部门!技术革新与安全生产,更是当前形势下极其重要且敏感的工作领域。

他双手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目光扫过上面清晰的字迹和醒目的公章,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感谢组织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托!”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街道办事处的王主任也亲自登门,脸上带着比以往更加热情甚至带着几分恭敬的笑容。

“秀兰同志啊!大喜事!”王主任的声音透着由衷的高兴,“根据区里指示,结合你在妇女工作和社区协调方面的丰富经验和突出贡献,经过我们街道党委研究,并报区妇联备案,特聘请您担任我们街道办事处的副主任,主要分管妇女工作与文化建设。以后啊,咱们可就是同事了!”

街道办副主任!这虽然比不上林大山的区工业局副局长职位显赫,但在这一亩三分地的街道和胡同里,同样是了不得的实权位置,尤其是分管妇女工作与文化建设,直接关系到家家户户的日常生活和精神面貌。

李秀兰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她一辈子围着锅台和孩子转,虽然也曾暗中为革命事业奔波,但从未想过能在明面上担任如此公职。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林大山和林轩。

林轩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淡淡的、了然的微笑,对着母亲轻轻点了点头。

“王主任,这……我怕我干不好……”李秀兰有些忐忑。

“哎呦,秀兰同志你太谦虚了!”王主任连忙摆手,“你的能力和觉悟,组织上是有数的!就这么定了!明天就来街道办报到,熟悉熟悉工作!”

两份任命,如同两道强劲的东风,彻底吹动了林家这艘已然扬帆起航的船只,将其推向了一个更高的层面,也彻底改变了四合院乃至整个胡同的权力格局和人际关系。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以比上次更迅猛的速度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院子里的人们连议论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和难以置信。

“工业局……副局长?我的老天爷,那不就是……管着咱们厂领导的领导?”

“街道办副主任……以后咱们这片儿妇女的事儿、文化活动,不都得李秀兰说了算?”

“林家这是……一步登天了啊!”

阎埠贵听到消息时,正在给他的花浇水,手一抖,水壶差点掉在地上。他扶了扶眼镜,望着林家方向,嘴里喃喃道:“副局长……副主任……这……这以后……”他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计算,如何能更好地维系与林家的关系,这其中的“效益”远超他以往的任何算计。

刘海中在自家屋里踱步的速度更快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汲汲营营大半辈子,连个车间小组长都没能更进一步,而林大山,不声不响,竟然直接成了区里的领导!这种落差让他胸口发闷,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暗自决定,以后对林家,必须更加“尊重”。

贾家屋里,贾张氏在最初的呆滞之后,是彻底的失语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嫉恨。她瘫坐在炕上,看着窗外那刺眼的“光荣之家”牌匾,只觉得那光芒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副局长、副主任……这意味着林家已经彻底脱离了她们这些普通住户的层次,成了真正的“官家”。她那些撒泼打滚的手段,在绝对的权力和地位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她甚至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恐惧和无力感。

许大茂则是另一种复杂。他先是震惊,随即是强烈的懊悔——后悔以前没有更狠地巴结林家,甚至还想暗中使绊子。紧接着,是一种强烈的投机心理涌上心头。林家如今势不可挡,必须紧紧抱住这条大腿!他开始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送上“合适”的贺礼,该如何在言语行动上表现出绝对的拥护。

就连一向置身事外的傻柱,在食堂听到工友们议论时,也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挠了挠头,对正在切菜的马华说:“嘿,林大爷这一下可真是……以后见着面,是不是得叫首长了?”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却也有一丝替林家高兴的实在。

当林大山第二天穿着崭新的中山装,提着公文包,由区工业局派来的吉普车接走上班时;当李秀兰也收拾利落,在几位街道妇女干部热情的陪同下前往街道办报到时,整个四合院的人都清楚地意识到——时代变了,林家的地位,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

那不仅仅是一块牌匾的荣誉,更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和影响力。林家的大门,虽然依旧在那里,但无形中,门槛已经高了许多。院子里往日的那些鸡飞狗跳、勾心斗角,在林家这棵骤然参天的大树荫庇下(或者说威慑下),似乎都悄然收敛、黯淡了下去。

林家内部,自然也洋溢着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晚上,一家人再次围坐在一起。

林大山感慨道:“位置高了,责任也更重了。技术革新和安全生产,都是容易出成绩,也容易出纰漏的地方,必须如履薄冰。”

李秀兰也道:“街道工作琐碎,直接面对群众,我得尽快学习,不能给家里丢人,更不能辜负组织信任。”

林轩看着父母,沉稳地说:“爸,妈,这是好事。手里有了权,就能做更多实事,也能更好地保护这个家。只要我们行得正,站稳立场,就不怕。”

林向军也点头:“对,我们在各自岗位上做好,就是互相最大的支持。”

灯光下,林家人的脸上,有喜悦,有憧憬,更有一种迎接新挑战、肩负新责任的坚定与沉稳。他们的世界,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