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了所有气息,泺钧与璎玑如同两道鬼魅,在文明的残骸间无声穿行。干裂的大地,扭曲的金属,凝固的毁灭景象……一切都在诉说着此地曾经历的惨烈终末。空气中那无所不在的“衰变之力”如同无形的酸液,持续侵蚀着他们的护体灵光,必须分出一部分力量进行抵御。
璎玑肩头的万象星晷持续指向一个方向,那微弱的权限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不显眼,却坚定不移。
随着不断靠近,周围的废墟开始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不再是随意倒塌的建筑,而是出现了明显被暴力摧毁的防御工事残骸——断裂的能量炮塔、被撕裂的合金壁垒、以及大量焦黑破碎的、形态怪异的尸骨。这些尸骨并非人类,更像是一些类人形的机械与血肉的混合造物。
“监察者的爪牙……” 泺钧认出了这些尸骨的来历。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抵抗者……似乎就是拥有管理员权限的一方?
最终,他们的脚步停在了一座半埋于地下的、由特殊合金构筑的庞大建筑入口前。入口处的厚重闸门早已被某种巨力撕裂、扭曲,露出内部幽深的黑暗。那微弱的权限波动,正是从这建筑深处传来。
“是一个前哨站,或者基地。”璎玑观察着建筑的构造与残留的符文,“风格……很古老,与现今已知的管理员技术体系有所不同。”
两人警惕地踏入其中。
内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破碎的仪器,烧焦的控制台,散落的能量晶体……以及更多监察者爪牙和少数穿着制式残破装甲的人类(或类人)尸骨。从尸骨的姿态可以看出,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与死亡的气息,那衰变之力在这里似乎更加浓郁。
他们沿着主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权限波动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穿过一道同样被破坏的隔离门后,他们抵达了一个相对完好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布满裂纹的控制台。控制台的核心,一枚巴掌大小、布满了灰尘、却依旧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菱形晶体,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明灭不定地闪烁着。
那微弱的权限波动,正是源自这枚晶体!
“这是……权限核心碎片?” 泺钧有些不确定。这晶体散发的气息与他所知的系统核心类似,但更加古老、更加……悲怆。
璎玑走上前,万象星晷的清辉笼罩住那枚晶体。她闭上双眼,似乎在尝试与其中残存的意念沟通。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星辰般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沉重与哀伤。
“这是一枚……记录核心。”她轻声道,声音在死寂的大厅中回荡,“来自一个代号‘守望者’的管理员前哨站。它记录了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
她将手轻轻按在晶体之上,清辉流转。
嗡……
一副副残缺、闪烁的画面,伴随着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精神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泺钧和璎玑的识海——
他们“看”到了一个繁荣的、科技与修行并存的文明,在名为“摇篮”的庇护下安稳发展……
他们“看”到了“守望者”前哨站的建立,管理员们监控着世界,引导着文明,如同牧羊人……
他们“看”到了那一天——天空被撕裂,冰冷的“潮汐”席卷世界,无穷无尽的监察者大军如同蝗虫般降临……
他们“看”到了前哨站的战士们奋起抵抗,权限的光辉与归墟的黑暗激烈碰撞,神血洒落,机甲崩碎……
他们“看”到了文明的辉煌在绝对的力量下如同泡沫般湮灭,城市化为废墟,生灵涂炭……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控制台前,一位身负重伤、装甲破碎的管理员,用尽最后力气,将这枚记录核心封存,然后引爆了前哨站的自毁程序,与涌入的敌人同归于尽……
“……我们……失败了……”
“……摇篮已破……它们……来了……”
“……后来者……警惕……‘播种’……并非恩赐……”
“……‘钥匙’……是希望……也是……陷阱……”
“……找到……‘源初星核’……才能……”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那枚菱形晶体在传递完最后的信息后,光芒彻底熄灭,化作一块普通的顽石。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泺钧和璎玑久久无言。尽管早已从各种线索中拼凑出部分真相,但如此直观地“目睹”一个世界被“收割”的全过程,那种冲击力与窒息感,依旧难以用言语形容。
“守望者……源初星核……” 泺钧重复着记录中的关键词。源初星核,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璎玑忽然脸色微变,万象星晷猛地指向大厅入口方向!
“有东西过来了!速度很快!能量反应……很古怪!”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令人牙酸的、混合着金属摩擦与血肉蠕动的声音,从通道深处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有什么东西,被他们激活的记录核心,或者他们本身的气息,吸引过来了!
在这片死寂的、已被收割的废土上,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别的“活物”?!
而且,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