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璇的出现,如同一把钥匙,为高德水打开了通往更深层秘密的大门,上古水府、碧海宗遗秘、海蛇帮的野心,诸多信息在他脑中交织,勾勒出一幅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危险的图景。
他没有急于行动,反而更加沉静下来。深知在那等规模的漩涡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以如今自己这区区炼气八层的修为,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依旧不够看。
“实力,还是实力!”高德水将压力转化为更强大的动力。他减少了外出,将绝大部分时间投入到近乎苦修般的修炼中。深蓝母株下的修炼室,灵气浓稠欲滴,水元丹的药力被完美吸收,推动着他的修为向着八层中期稳步迈进。
对碧璇,他采取了“怀柔”与“观察”并重的策略。并未限制她太多自由,允许她在划定区域内活动,甚至提供了一些基础的碧海宗水系功法玉简(得自沉船)供她参考修复伤势、精进修为。但他从未放松警惕,八尊水傀儡时刻监控着她的举动,水下基地的核心区域更是严禁靠近。
这番举动,反而让碧璇更加安心。在她看来,这位神秘莫测的“高前辈”虽看似冷淡,却并无恶意,反而提供了宝贵的庇护和资源。她伤势恢复得很快,甚至因祸得福,在安稳环境和功法补全下,修为隐隐有突破至炼气九层的迹象。她心中感激,也存了几分借此力量光复宗门的念想,对高德水越发恭敬,偶尔也会主动透露一些关于碧海宗秘闻和水府传闻的信息。
高德水则通过这些零碎信息,不断印证和补充着自己的认知。他尤其关注那水府禁制“甲子一衰”的规律和海蛇帮的动向。
这一日,他正在研究《百礁海图》,试图找出一条能避开主要势力耳目、悄然接近水府区域的隐秘航线时,通过水域感知,捕捉到了远方传来的一股异常剧烈且混乱的灵力风暴!
其源头,正是那水府方向!
即使相隔百余里,也能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波动!仿佛有数股强大的力量正在疯狂碰撞!
“打起来了?而且规模不小!”高德水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等待已久的“时机”可能即将来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毫不犹豫,立刻下达一连串指令:
“所有单位,最高戒备!”
“大白、二白、三白、四白,驻守基地,启动所有防御隐匿阵法,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五白、六白,七白,八白,负责监控碧璇,若有异动,立刻镇压!”
“深蓝行者,启航!”
他本人则迅速进入修炼室,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带上所有重水星雷珠和聚星藻雷果,以及大量恢复丹药。
碧璇也感受到了远处的惊天波动,脸色发白地找到高德水:“前辈,那是。”
“水府禁制恐怕到了最衰弱的时刻,各方忍不住动手了。”高德水平静道,“你留在基地,切勿外出,我去看看能否伺机做点什么。”
他没有多说,驾驭着“深蓝行者”,带着七白、八白两尊水傀儡,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水下基地,沿着海图中规划好的一条隐蔽路线,向着那灵力风暴的中心疾驰而去。
“深蓝行者”全速前进,水隐阵全开,如同一道融入深海的暗流。
越是靠近,那争斗的波动越是恐怖。法术的轰鸣、妖兽的咆哮、修士的怒吼惨叫声隐约可闻,甚至能看到远处海面上各色遁光疯狂碰撞,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
高德水没有靠近战场中心,而是在距离十数里外的一处海底峡谷边缘便停了下来,将“深蓝行者”完美隐匿起来。
他本人则借助水域感知,共享着七白、八白的视野,远远观察着那混乱的战场。
只见那巨大的海沟入口处,光华冲天,无数古老的符文在虚空明灭闪烁,组成一道巨大的光幕,但那光幕已布满了裂纹,显然到了崩溃边缘。
光幕之外,战况极其惨烈:
那头二阶砗磲巨龟浑身是伤,咆哮着与一名筑基中期修为、驱使着一柄黑色幡旗的魔修缠斗,每一次碰撞都激起滔天巨浪。
另一边,数艘样式各异的法舟正在混战,法术、符箓、法器光芒乱飞,不时有法舟被击沉,修士陨落。
海蛇帮的骷髅旗也在其中,那帮主乌梢身形鬼魅,毒雾缭绕,正与一名使用雷法的修士激斗,看起来并未占到太大便宜。
更远处,还有一些零散的修士或海兽在观望,企图浑水摸鱼。
“果然乱成一锅粥了!”高德水心跳加速,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的目标不是参与混战,而是那水府入口!他在等待禁制彻底破碎、所有人都被入口吸引、最混乱的那一瞬间!
时间一点点流逝,战斗愈发白热化。不断有修士重伤退走或当场陨落,那砗磲巨龟也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沉入深海不知死活。
终于!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碎裂巨响传来!那守护水府入口的光幕,彻底崩碎了!
刹那间,所有争斗都为之一滞,无数道贪婪炽热的目光投向了那幽深不知通向何处的海沟入口!
“就是现在!”高德水眼中精光爆射!
他没有冲向入口,而是心念急转!
“七白、八白!引动前方海底暗流,制造混乱!”
“重水星雷珠,目标——海蛇帮法舟下方!爆!”
“聚星藻雷果,目标——那使雷法修士附近,干扰他!”
至于飞鱼剑和游龙号,那是最后的底牌!轻易不动的!!!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剧烈爆炸在深海响起!重水星雷珠的恐怖威力直接将海蛇帮一艘快舟炸得粉碎,聚星藻雷果爆开的星芒水雷也成功扰乱了那名雷修的施法。
与此同时,七白八白全力操控水流,在入口前方制造出数个巨大的混乱漩涡和暗流,阻挠着所有试图第一时间冲入的修士!
“谁?!”
“何方鼠辈!”
“小心偷袭!”
突如其来的攻击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和方式(纯粹的水流和爆炸,并无修士气息),让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失控!各方势力惊怒交加,下意识地互相猜忌、防御,冲刺的势头为之一缓!
就在这短暂的、不到三息的混乱间隙!
高德水驾驭着“深蓝行者”,将水隐阵和速度催发到极致,如同一道真正的深海暗影,贴着海底,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悄无声息地绕开所有混乱区域,在所有人和妖兽都被入口和爆炸吸引注意力的刹那——
嗖!
“深蓝行者”精准地滑入了那刚刚开启、尚未有人进入的水府入口!消失在一片朦胧的光华之中!
直到他进入后一两息,才有反应最快的修士冲破漩涡阻碍,紧跟着冲入入口。而大部分人和势力,仍陷于短暂的混乱和懵逼之中!
深海之下,重归混乱,杀戮再起。但谁也不知道,第一个真正进入水府的,竟是一个他们从未在意过的、仅有炼气八层修为的“小修士”。
水府之内,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唯有自知。高德水的深蓝之险,才刚刚开始。
冲入水府入口的刹那,高德水只觉周身空间一阵扭曲,强大的传送之力包裹着“深蓝行者”。若非他早有准备,全力稳住法舟,只怕已被甩飞出去。
眼前光华一闪即逝,随即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外界那惊天动地的厮杀声、爆炸声瞬间消失无踪,仿佛被彻底隔绝。
“深蓝行者”静静悬浮在水中,周身隐匿阵法依旧开启。高德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神识与水域感知能力催发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周围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条极其宽阔幽深的海底通道,水流近乎凝滞,水温冰寒刺骨,蕴含着一种古老苍凉的气息。通道四壁并非岩石,而是一种非金非玉、光滑无比的黑色材质,其上刻满了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大部分已黯淡无光,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通道向前方和下方无限延伸,深不见底,神识探出不过百丈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后方则是进来的入口,此刻已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幕,隐约还能看到外面闪烁的法术光芒和混乱的人影——显然,其他人也开始陆续冲进来了!
“不能停留!”高德水心中一凛,立刻驾驭“深蓝行者”,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悄无声息地向着通道深处急速下潜。他必须尽快远离入口,否则一旦被后续进来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通道内寂静得可怕,只有“深蓝行者”破开水流的微弱声音。下潜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每一条岔路都同样幽深,散发着类似的气息。
高德水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左边那条灵力波动最为晦涩、也最为安静的岔路。他深知,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地方,可能越安全,或者藏着意想不到的东西。
进入这条岔路后,通道开始变得狭窄曲折,四壁的符文也略有不同,似乎更偏向隐匿与防护。又前行了数里,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洞窟。
洞窟中央,有一口早已干涸的灵泉眼,旁边散落着几个腐朽的蒲团。角落里,则倒着一具骸骨,骨骼晶莹,呈现出淡淡的蓝色,显然生前修为不凡。骸骨旁,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贝壳,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高德水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上前。确认没有禁制陷阱后,他拾起了那个蓝色贝壳。神识探入,发现这竟是一个制作精巧的储物贝!内部空间不大,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枚深蓝色的玉简、一个小巧的丹炉、以及几块早已灵气尽失的灵石。
他先查看那枚玉简。玉简中记录的并非功法,而是一门名为《碧波敛息术》的神通秘术!此术并非完全隐匿身形,而是能将自身气息完美融入周围水环境,如同水滴入海,极难被察觉,尤其在水域环境中效果奇佳!正适合他现在的情况!
“好东西!”高德水大喜过望,这简直是杀人越货、探索保命的绝佳法术!他立刻将玉简收入怀中,准备稍后修炼。
那个小巧丹炉也非凡品,炉身刻有“碧海”二字,品阶似乎达到了二阶,远超他的海潮炉。只是岁月太久,灵光有些黯淡,需要温养。
至于那具骸骨,高德水对其躬身一礼,小心地将骸骨移至洞窟一角,以水流之力将其安葬。得了前人遗泽,当有敬意。
就在他处理完这一切,准备立刻离开此地时,通过水域感知,他猛地察觉到一股阴冷凶戾的气息正高速向着这条岔路而来!
“有人跟来了!而且是……海蛇帮的功法气息!”高德水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了过来,而且似乎目标明确!
他毫不犹豫,瞬间收起“深蓝行者”,同时全力运转刚刚得到的《碧波敛息术》!只见他周身气息瞬间变得若有若无,仿佛彻底化作了洞窟中的一滴水,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七白、八白两尊水傀儡也悄然散开,融入洞窟内的水环境中,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他完成隐匿的下一秒,一道黑色的遁光冲入洞窟,现出身形。正是一名身着海蛇帮服饰、面容阴鸷的炼气八层修士!他手中拿着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指针正微微颤抖着指向高德水刚才所在的位置。
“奇怪,刚才明明感应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和陌生的水汽,怎么没了?”那修士疑惑地扫视着洞窟,目光很快落在了那口干涸的灵泉眼和角落里的新坟上。
“哼,看来有人先来一步,还把东西拿走了!”他眼中闪过贪婪与狠厉,仔细搜索起来,神识一遍遍扫过洞窟每一个角落。
高德水屏住呼吸,《碧波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心神与周围水流共鸣,一动不动。那修士的神识几次从他身上扫过,却都如同扫过普通海水般,未能发现任何异常。
搜索无果,那修士似乎有些不耐烦,骂骂咧咧道:“算你跑得快!不过既然进了这水府,就别想活着出去!待我找到乌帮主,定要……”
他的话还未说完,异变陡生!
他身旁平静的水流骤然变得狂暴!两尊水傀儡(七白、八白)毫无征兆地现身,四只水流巨掌带着沛然之力,从四个不同的方向狠狠拍向他的护体灵光!
同时,早已蓄势待发的高德水也瞬间暴起!他并未使用法术,而是手持一柄由高度凝聚水元形成的无形水刃,施展《玄水经》中记载的近战杀招“玄水刺”,人随刀走,如同鬼魅般刺向那修士的后心!
偷袭!绝杀!
那海蛇帮修士根本没想到攻击会来自完全融入环境的水流和身后!护体灵光在水傀儡的巨力拍击下剧烈波动,瞬间黯淡。而高德水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和水德圣体之力的玄水刺,更是精准地抓住了护体灵光最脆弱的刹那——
噗嗤!
水刃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修士的心脏!
那修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恐惧,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缓缓软倒下去,鲜血染红了一片海水。
高德水面无表情,迅速将其储物袋和那罗盘法器收起,然后命令水傀儡将其尸体拖到洞窟深处掩埋处理掉。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碧波敛息术》配合水傀儡偷袭,效果竟如此之好!”高德水心中微震,也对海蛇帮修士的追踪手段提高了警惕。“那罗盘法器似乎能感应特定气息或灵力残留,必须小心。”
他不敢再多停留,立刻驾驭“深蓝行者”,施展《碧波敛息术》,如同真正的深海幽灵,向着岔路更深处潜去。
这上古水府,果然危机四伏,步步惊心。但机遇,也同样并存。刚刚得到《碧波敛息术》和碧海丹炉,便是明证。
而此刻,水府之外,更大的风暴正在汇聚。高德水不知道的是,因为他之前那两颗雷珠造成的混乱和第一个闯入水府,他的名字(或者说,某个神秘水修的存在)已经开始在几家势力首领之间流传,引起了不同程度的猜测与关注。
深蓝之下的暗流,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