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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姑臧城在吕光的病榻前暗流汹涌,当阴山下的拓跋珪磨砺着他的“乱秦”之策时,帝国的中心——洛阳,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这种平静,并非松懈,而是如同张满的弓弦,在蓄势待发前的极致紧绷。

紫宸殿侧殿,烛火通明。苻坚的面前,数份来自不同渠道、标注着不同密级的文书几乎同时送达。他一份份仔细翻阅,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眼神愈发深邃锐利。

第一份,来自姑臧的“绣衣”密报,详细描述了秦使王彦离去后吕光病况加剧、吕纂强行监国、软禁吕弘及反对派大臣的经过。“吕光命不久矣,吕纂夺权,凉州抵抗之意已决。” 结论清晰而冷酷。

第二份,是并州刺史李威的紧急军报:北魏小股骑兵近日频繁越过边境,袭击戍堡,劫掠商队,虽未造成重大损失,但挑衅意味明显,其意图在于牵制并州兵力,扰乱后方。

第三份,则来自关中主将杨定麾下的哨探:发现有小股身份不明的马队,携带重金,试图绕过边境关卡,潜入凉州境内,其路线和手法,疑似与北魏有关。

第四份,是益州刺史王永的例行奏章,除了汇报蜀地与宁州安抚事宜进展顺利外,也提及边境市集出现些许关于“秦魏密约瓜分凉州”的流言,虽已弹压,但源头难查。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在苻坚的脑海中迅速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一幅完整的图景呈现出来:吕光将死,吕纂欲战,拓跋珪趁火打劫,意图煽风点火,拖延甚至破坏他的西征大计。

“拓跋珪……果然按捺不住了。”苻坚放下最后一份文书,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他非但没有恼怒,嘴角反而泛起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也好,跳出来,总比藏在暗处好。”

次日清晨,核心重臣再次被急召入宫。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苻坚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各方情报通报众臣。

“局势已然明朗。”苻坚的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吕纂桀骜,拓跋珪狡诈,二者皆有趁乱牟利之心。凉州之事,已不容拖延,必须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绝不能被拖入泥潭,更不可给北魏可乘之机!”

他走到巨大的西北舆图前,目光如炬,下达了最终的战略调整:

“第一,西征主力,提前发动!命杨定所部关中精兵,即日拔营,以杨盛为先锋,不再以威慑为主,而是直扑姑臧!战略目标:在吕光身死、吕纂未完全掌控局面前,以最快速度兵临城下,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并州方向,李威、王休所部,由守转攻!不再局限于防御北魏骚扰。主动出击,清剿越境的北魏游骑,必要时可小规模越境追击,予以惩戒!朕要让拓跋珪明白,他的小把戏,不但无用,反而会引火烧身!并州军需做出随时可大举北进的姿态,牢牢牵制住北魏主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全力支援凉州。”

“第三,益州王永,加大压力!命其抽调部分精锐,命张蚝陈兵宁州与凉州交界,作出侧击凉州南部的态势,进一步分散凉州本就薄弱的防御力量。”

“第四,‘绣衣’全力运作!在姑臧城内,散播吕纂弑父篡位、人心不服的消息,加剧其内部矛盾。同时,重点策反那些被吕纂打压、心怀恐惧的凉州旧臣和将领,许以高官厚禄,承诺城破之日,反正者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这是一套更加激进、更具攻击性的组合拳。核心思想就是一个“快”字:快速进军,快速破城,快速平定凉州,然后才能腾出手来,应对北方那头蠢蠢欲动的野狼。苻坚要以绝对的实力和速度,碾碎一切阴谋和抵抗。

众臣领命,感受到皇帝决心已定,且布局周密,皆肃然应诺,迅速离去安排。

殿内再次只剩下苻坚一人。他缓步走到殿外的高台,此时东方既白,晨曦微露,给洛阳城镀上了一层金边。清凉的晨风拂面,带来一丝寒意,却让他头脑格外清醒。

“拓跋珪,你想玩驱虎吞狼,火中取栗?”苻坚望着北方,眼神锐利,“可惜,你低估了这头虎的牙口和速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苻坚作为拥有穿越者认知的综合体,他拥有对历史走向的宏观认知,更拥有超越时代的战略眼光和管理手段。他深知时间的重要性,必须在北魏真正成长为心腹大患之前,解决掉西部的麻烦,完成实质上的统一。凉州之战,不仅仅是征服一块土地,更是与时间赛跑,与潜在对手争夺战略主动权的关键一役。

他并不担心吕纂的困兽之斗,也不十分忧虑拓跋珪的边境骚扰。他真正在意的,是战后如何迅速稳定凉州,如何将这片土地真正融入帝国肌体,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与北魏的全面较量。

“待凉州平定,下一个,就是你了,拓跋珪。”苻坚轻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这北方的苍穹,注定只能有一轮太阳。”

晨光中,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与脚下这座宏伟的帝都融为一体,仿佛化身为这座庞大帝国本身,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力量,即将掀起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狂澜。风,自洛阳起,即将席卷西方,再无任何力量能够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