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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口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征南大将军苻晖便已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东进计划。在他看来,蜀军的骚扰和那个失踪的刘裕不过是癣疥之疾,真正的功业在于踏平建康,完成父皇一统江南的宏愿。停留,只会给敌人更多喘息之机。

在留下部分兵力(主要是新附的荆州军)守卫江陵、夏口等要地,并令其牵制西来的蜀军后,苻晖亲率秦军主力——包括并州狼骑、原中部军精锐以及大部分能战之水师,号称二十万,浩浩荡荡,顺流东下。

舰队帆樯蔽日,旋旗招展,气势恢宏。雷恶地统领的水师为前导,大小战舰铺满了江面。苻晖与张蚝等陆师将领乘坐巨大的楼船,居中指挥。岸上,精锐步骑沿江缓行,与水师互为呼应。大军过处,江北诸城无不震动,或闭门自守,或遣使请降。

苻晖立于楼船船首,望着两岸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豪情万丈。攻克夏口的胜利冲淡了之前的一丝谨慎,父皇的信任和支援更让他信心爆棚。他仿佛已经看到建康城头竖起秦字大旗,看到自己以不世之功凯旋洛阳的景象。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遇小股抵抗则歼之,遇坚城则绕之,首要目标,直抵建康外围!”他的命令充满了急迫和自信。

秦军以极快的速度向东推进,沿途几乎未遇像样的抵抗。历阳、姑熟等江北重镇,守军本就因建康内斗而被抽调不少,此刻见秦军势大,又听闻桓伟败亡、夏口陷落,更是胆寒,大多不敢出战。苻晖志得意满,更觉东晋虚弱不堪,破建康易如反掌。

然而,在这表面的势如破竹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首先传来的是西线的不利消息。谯明子率领的蜀军并未强攻江陵,而是采取了更狡猾的策略:分兵掠地。他们绕过江陵坚城,分头袭击荆州南部各郡县,劫掠粮草,裹挟壮丁,甚至与当地一些对秦军统治不满的豪强暗中勾结。留守的秦军(多为新附军)兵力分散,疲于奔命,根本无法有效遏制蜀军的活动。虽然江陵暂时无忧,但整个荆州南部已开始糜烂,后勤线受到严重威胁。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向苻晖的东进大军,却大多被他以“勿扰东进大局”为由压下,只责令留守将领自行处置。

与此同时,建康方面,在桓玄的强力整合下,初步建立起了防御体系。桓玄深知秦军势大,不可浪战,采取了坚壁清野、巩固要点策略。

他一方面命令江北剩余据点的守军尽可能拖延秦军步伐,消耗其锐气;另一方面,将主要兵力收缩至建康周边及长江南岸的一系列要塞,如采石矶、芜湖、京口等地,重点加固这些地方的城防和水寨。同时,他将建康周边的大量百姓和粮草强行迁入城内,准备进行长期的围城战。虽然手段粗暴,引得怨声载道,但在生死存亡面前,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而就在这紧张的备战氛围中,南岸的京口,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正在快速崛起。

刘裕成功逃脱后,历经艰险,终于抵达京口。这里不仅是拱卫建康的重要据点,更是北府军的发源地和重要兵源所在地。刘裕凭借其北府军老底子的身份、以及在夏口血战中淬炼出的声威(夏口虽败,但其勇武之名已通过逃散的士卒渐渐传开),迅速吸引了大量对现状不满的北府旧部、流民壮丁以及一些渴望建功立业的地方豪强。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于去建康寻求官职,而是在京口就地扎根。他拿出当年贩履织席时练就的交际和组织能力,奔走呼号,陈说利害:

“秦虏南下,志在灭我社稷,绝我衣冠!夏口之屠,历历在目(夸大宣传)!桓公(桓玄)虽与朝廷有隙,今亦能顾全大局,共抗外侮!我等身为北府子弟,岂能坐视家园沦丧?当自保乡梓,助官军抗敌!”

他的号召得到了热烈响应。很快,一支以原北府兵为骨干、吸纳了大量流民豪强的队伍在京口悄然成型,虽然装备简陋,但士气高昂,战斗力在快速提升。刘裕自任首领,既不公开反对桓玄,也不完全听命于建康,保持了一种微妙的独立性。他深知,乱世之中,有兵才有权,有实力才能活下去,才能报仇雪恨!

桓玄得知京口情况,心中忌惮,但大敌当前,不得不暂时隐忍,反而派人送去一些粮饷器械,加以笼络,默认了刘裕这股地方武装的存在,希望其能为己所用,至少不添乱。

于是,当苻晖的大军一路高歌猛进,前锋逐渐逼近采石矶、芜湖一线时,他面临的已经不是一个完全混乱崩溃的东晋。而是一个暂时团结起来、收缩防御、并拥有刘裕这颗不定时炸弹的对手。

苻晖接到前方哨探回报,称南岸晋军防守严密,采石矶等处似有重兵布防,不由得微微皱眉,但随即又被骄傲所取代。

“困兽犹斗罢了!传令雷恶地,水师前出,试探敌军虚实!命张蚝做好准备,一旦水师打开局面,立刻登陆,给本将军拿下采石矶!”

他决定,不再绕行,就要从这长江防线最坚固的点之一,强行撕开缺口,一举粉碎东晋最后的抵抗意志!他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防御都是徒劳的。

大战的阴云,迅速笼罩了建康以西的江面。而刘裕在京口磨砺着他的刀剑,冷冷地注视着西来的秦军舰队,等待着属于他的机会。苻晖的急进,正将他引向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