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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城头,象征着“都督南征诸军事”的苻字大旗迎风招展,取代了往日的地方官旗帜,宣告着这座淮上重镇已成为帝国南征军新的神经中枢。城内外的军营秩序井然,与之前芜湖大营的混乱颓靡形成鲜明对比。

征南大将军行辕内,气氛严肃。苻朗端坐主位,虽无苻坚那般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但眉宇间沉稳干练,目光扫视之下,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严。其下,分别坐着面色复杂、略显局促的苻晖,以及张蚝、雷恶地等一众将领。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苻朗并未如众人预想那般,首先追究苻晖战败之责。他展开一幅巨大的江淮舆图,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陛下委以重任,朗德薄才鲜,唯竭尽全力,以报天恩,以救全军。过往之事,暂且不提。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厘清局势,再图进取。”

他首先肯定了苻晖等人前期作战的辛苦,随即话锋一转,指向地图:“我军目前困境有三:一乃粮道断绝,军心不稳;二乃西面蜀军为患,后方不宁;三乃南岸晋军凭险固守,急切难下。故,以往一味强攻渡江之策,已不可行。”

他的分析切中要害,众将不禁点头。连原本心中有些不服的苻晖,也不得不承认苻朗看得透彻。

“因此,本督决议,方略如下。”苻朗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第一,固本。以寿阳、合肥为根基,沿淮河构建稳固防线,广积粮秣,操练士卒。已奏请陛下,从中原、河北急调粮草,不日将至。军需官!”

“末将在!”

“即日起,严格核查各营存粮,统一调配,优先保障伤患与一线士卒。敢有克扣贪污、动摇军心者,无论何人,军法从事!”

“遵命!”

“第二,清源。”他的手指点向西面的荆州,“蜀军谯明子,孤军深入,掠地虽广,然根基浅薄,各部之间必有矛盾。此患不除,我军如芒在背,永无宁日。”

他目光扫过众将,最后落在张蚝身上:“张蚝将军!”

“末将在!”张蚝猛地站起,声如洪钟。

“命你为征西将军,率本部狼骑一万,并调拨精兵两万,即日西进!你的任务不是与蜀军争夺一城一地,而是要像一把尖刀,直插其腹心!寻其主力,力求歼灭!尤其要夺回江陵,打通长江水道!可能做到?”

张蚝早就憋着一股劲,闻言大喜:“都督放心!俺老张定把那些蜀地耗子一个个揪出来碾死!不拿下江陵,提头来见!”他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出发。

“第三,慑敌。”苻朗的手指又移回长江沿线,“对南岸晋军,暂取守势。然守非怯战!雷恶地将军!”

“末将在!”雷恶地起身,他水师损失大,一直憋屈。

“命你重整水师,巡弋江面,严密监视晋军动向。多派快船哨探,袭扰其沿江哨卡,示之以威,让其不敢北窥。同时,加紧修复战舰,训练新卒。”

“末将遵命!”雷恶地领命,总算有了明确任务。

最后,苻朗看向苻晖,语气稍缓:“晖将军。”

“苻晖在。”苻晖连忙起身。

“你熟悉前线情况,且与晋军多次交手。本督命你负责统筹江北各营寨防务,协助粮草转运,并详细绘制南岸晋军布防图,剖析其将领特点,尤其是那桓玄用兵习惯。你可能办好?”

这番安排,既给了苻晖实事做,保全了他的颜面,又将他暂时调离了一线指挥核心,可谓用心良苦。苻晖心中五味杂陈,但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躬身道:“苻晖遵命!必竭尽全力!”

军议结束,众将依令而行。苻朗的这套组合拳,迅速而有力,开始扭转南征军的混乱局面。

效果立竿见影。严格的军纪和即将到来的粮草消息稳定了军心;张蚝率领精锐西进,一路势如破竹,接连击溃几股分散劫掠的蜀军偏师,兵锋直指江陵,西线压力骤减;雷恶地的水师重新活跃在江上,虽然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但有效遏制了晋军水军的活动空间;苻晖也收起骄躁,开始认真负责起后勤和情报工作。

消息传回洛阳,苻坚看着苻朗有条不紊的汇报,欣慰之余,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用对人了。苻朗的稳健,正是此刻南征军最需要的。

然而,南岸的建康,桓玄却皱起了眉头。

“苻朗……果然老成持重。”他对着幕僚们沉吟道,“其人不求速胜,先固根本,清侧翼,这是要与我打持久战啊。”

他原本期望秦军因内乱和缺粮而自行崩溃,或者继续急躁进攻给他可乘之机,如今看来难以实现了。

“传令各军,不可因秦军暂缓进攻而松懈!加固营垒,囤积粮草!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那刘裕在京口,势力膨胀过快,需加以制衡……”

而在京口,刘裕对苻朗的评价更高:“易帅如易刀。苻朗此来,如钝刀割肉,虽不见血,却更为难缠。我等更需隐忍蓄力,等待时机。”

战争的形态,因苻朗的到来而悄然改变。从惊涛骇浪般的正面猛攻,转变为更加深沉、更加全面的国力与战略的较量。苻坚在北方运筹帷幄,苻朗在南方稳扎稳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已然拉开序幕。而真正的危机与转机,往往就隐藏在这看似平静的相持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