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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 > 第171章 王命·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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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殿内那场关于“工坊帝国”与“礼法之国”的思想交锋,最终并未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秦王嬴疾在长久的沉默后,只是以一句“寡人已知之,容后再议”暂时压下了这场风波。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如同殿内经久不散的檀香,沉甸甸地渗透出来,越过咸阳高大的宫墙,随着驿马的蹄声,一路传向了栎阳。

消息是以一种相对隐秘的方式送达的。并非正式的廷寄诏书,而是通过蒙骜军中一条可靠的渠道,由荆云手下的“影子”带回。字条上的信息依旧简洁,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重:

“朝议汹汹,王意未明。特使将出,察‘格物’、工坊诸事。慎之。”

秦战将字条在油灯上点燃,看着火苗吞噬掉那些可能带来麻烦的字迹,橘红色的光芒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跳跃。他嗅着那淡淡的焦糊味,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案几表面划过,感受着木纹的起伏。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没有立刻召集核心人员商议,而是独自一人走出了窝棚。秋意已深,夜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打着旋儿扑打在脸上。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清冷而带着泥土与烟火气息的空气,抬头望向墨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冰冷而遥远,如同咸阳宫中那些审视的目光。

“特使……”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视察,这是一场考试,一场针对他秦战,以及他在这片土地上所推行的一切的、来自最高权力的终极审阅。嬴疾心中那架天平,正在左右摇摆。特使的所见所闻,所带回的判断,很可能就是压下秤盘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清晨,秦战将百里秀、黑伯、荆云,甚至包括刚刚开始跟在他身边学习的狗子,都召集到了那间兼做办公的窝棚里。气氛比平时要严肃许多,连懵懂的狗子都感觉到了什么,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凳上,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秦战没有隐瞒,直接将特使即将到来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事情就是这样。”秦战语气平静,目光扫过众人,“这位特使,代表的是王上的眼睛和耳朵。他看到的,听到的,都将直接影响王上对栎阳,对我们所做一切的最终判断。”

窝棚内一片寂静,只有棚外呼啸的风声隐约可闻。黑伯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抱着胳膊,瓮声瓮气地说:“来就来!咱们行得正坐得直,工坊出的东西,学堂教的道理,哪一样不是实实在在的好?怕他个鸟!”

二牛(他听说有事后也挤了进来)立刻挥舞着拳头附和:“就是!头儿,咱们的刀最快,甲最硬,粮食也够吃,让那什么鸟特使随便看!保管吓他一跟头!”

百里秀却没有这么乐观。她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玉珏,发出细微的声响,冷静地分析道:“黑伯,二牛,事情没那么简单。若特使只看刀甲粮食,自然无妨。但王上特意点明要察‘格物’及工坊诸事,其意深远。他真正想看的,恐怕不仅仅是物产,更是人心,是规矩,是……大人您在栎阳建立的这套‘体系’,是否如朝中某些人所抨击的那样,已成‘国中之国’的雏形。”

她的话语像一盆冷水,让黑伯和二牛发热的头脑稍微冷却了些。二牛挠着头,嘟囔道:“国中之国?啥意思?咱们不都是大秦的人吗?”

秦战赞赏地看了百里秀一眼,点了点头:“秀先生说得对。特使要看的,是表象之下的东西。是我们如何用人,如何管事,如何让这几千人拧成一股绳,更重要的是……我们用什么‘道理’把这股绳拧起来的。”

他看向众人,语气变得凝重:“所以,特使来时,一切照旧!工坊该怎么干还怎么干,格物堂的课一节也不能停!不要刻意表现,也不要试图遮掩。我们要让他看到的,就是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栎阳!”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但是,有几条红线,所有人必须牢记!”

“第一,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任何场合,说出任何可能被解读为‘对王上不敬’、‘对朝廷不满’的言论!管好自己的嘴!”

“第二,所有涉及军工核心技术的流程,尤其是新式炼钢法和弩机改进细节,在特使视察相关区域时,由黑伯亲自带领最可靠的老人操作,无关人员一律清场。荆云,你的人要盯紧,防止任何人,包括我们自己人,在特使面前‘说漏嘴’或者‘献殷勤’!”

荆云在阴影中微微颔首,吐出三个字:“明白。”

“第三,”秦战看向百里秀,“所有账目、名册、以及《栎阳启蒙书》的原始手稿,提前整理好。特使若问起,坦然出示。但关于‘格物’思想的延伸讨论,尤其是涉及对传统观念质疑的部分,由我或秀先生来应对,其他人不得擅自发挥。”

百里秀轻轻点头:“秀已着手准备。”

秦战最后看向懵懂的狗子,语气缓和了些:“狗子,你继续学你的,若有人问起,你就说先生在教你认数、画图,明白吗?”

狗子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安排已定,众人各自离去准备。窝棚内只剩下秦战和百里秀。

百里秀看着秦战,轻声道:“大人,此举是否有些……过于坦荡了?朝中攻击的重点,正在于‘格物’之说与‘新规’可能带来的隐患。我们如此毫不设防,只怕……”

秦战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忙碌而充满生机的营地,缓缓道:“秀先生,你知道对于一位雄才大略又天性多疑的君王,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他不等百里秀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不是臣下的无能,甚至不是臣下的贪婪,而是……臣下的‘不可测’。栎阳所做的一切,技术、规矩、乃至思想,与其让他通过猜忌和流言去拼凑,不如我们主动地、有选择地、却又看似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派来的眼睛面前。”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我们要让他看到,栎阳的‘不同’,是为了锻造出更锋利的剑,更坚固的盾,是为了让大秦更加强大,而不是为了孕育分裂的种子。我们要让他相信,这套体系的最终控制权,依然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而坦荡,有时候本身就是最好的防御,也是最有力的表态。”秦战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冷静,“我们要让那位特使,以及他背后的王上看到,栎阳没有秘密,或者说,栎阳最大的‘秘密’,就是它的‘有用’和‘可控’。”

百里秀沉吟片刻,手中玉珏停止转动,她微微颔首:“秀明白了。阳谋,有时胜过阴谋。”

接下来的几天,栎阳表面上一如既往地运转着,炉火熊熊,敲击声不绝,学堂里依旧传出诵读和争论的声音。但在这种常态之下,一种无形的紧绷感弥漫在空气中。人们说话做事,似乎都比往常多了几分小心,连二牛那大嗓门都收敛了不少。

秦战依旧每日巡视,指导狗子学习更复杂的图形和计算,与黑伯讨论工艺改进,仿佛特使来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偶尔在无人注意时,他望向咸阳方向的目光,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知道,他和他的栎阳,正站在一个命运的岔路口。

而决定方向的,不仅仅是他们自身的努力,还有那位即将到来的、手握“评分簿”的特使,以及遥远咸阳宫中,那位指节敲打着玉螭首的年轻君王心中,那架微妙无比的天平。

风,似乎更冷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