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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黑魂之灰烬之瞳 > 第450章 余晖下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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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再度卷起灰烬,似是要掩盖那枚嵌入地缝深处的铜牌,纹路朝上,如刻入大地的符契。我未再俯身,只将目光从废墟移开,抬步向西墙而去。

身后喧声渐远,鼓乐与呼颂被风撕碎,散在焦土之上。我知他们仍在庆贺,但那欢腾不属于此刻的我。

城头石阶冰冷,足踏其上,无声无息。我立于垛口,背对残阳,影子却向前铺展,横过整片废墟,几乎将那初火坛残基也纳入其中。哈维尔随后而至,脚步轻稳,披风未扬,手中无物,唯袖口微鼓,似藏简报。

他立于我侧后半步,低声道:“守陵者昨夜再录三震,臂环共振图谱已绘就。四贵族所携残魂,皆有微动之迹,尤以北岭方向为甚。”

我未转身,只指尖轻触王冠上的初火结晶。它确在震,极细微,如脉搏潜行于血肉之下。这震颤与铜牌共鸣,非偶然。火种离炉,本不该自燃,然今已有微光渗出,若任其蔓延,必引地脉躁动,空腔扩张,丙字三坑之下,恐非仅矿道崩塌那般简单。

“翁斯坦可还驻北岭?”我问。

“已返营,但留斥候七队,轮巡不息。他亲授令:凡有异动,即刻燃烽。”

我颔首。他向来敏于势,不待令出便先行布防。然此番我未召他回,亦未令哈维尔传讯追查四贵族行踪。非不疑,而是不能动。

四人曾共赴小隆德,斩敌首、断退路、封山道,功不可没。若此时以残魂异动为由追索,便是以猜忌报功臣。边陲本就疏离,再失信义,裂隙必生。然放任其携火远行,亦如纵狼入室。火种若被引燃于外,初火本源必受牵动,届时神国根基动摇,非一战可平。

哈维尔静立,未再多言。他知我思虑已深。片刻后,他自袖中取出一物——非密报,而是那块泥板,上刻“吾儿归来,饭已温”六字歪斜。它仍置于黑石盾后,如今却被他亲手取出,递至我眼前。

“此声未息。”他说,“民不知权谋,只问温饱。若神国因追火而再启战端,百姓何辜?”

我凝视泥板,未接。上一战已耗尽粮秣,将士归乡者半数残躯,工防营日夜赶修垣墙,抚民使尚未走遍村落。此时再动刀兵,非平乱,乃自焚。

远处,北岭轮廓渐隐于暮色。风送来一片黑羽,自城下盘旋而上,落于垛口边缘。我认得它——翁斯坦铠甲缝隙常夹此羽,来自北岭哨岗的夜枭。他必已巡边归来,却未登城见我。这是他的方式:报而不扰,守而不扰。

我闭目。

眼前浮现的不是战场,不是叛首伏诛之景,而是仪式上那名断臂老兵跪地叩首的模样;是独眼将士举手行礼时颤抖的手臂;是孩童欲戴勋章却被母亲拦下的惊惶眼神。他们要的不是更多的火,而是火不再熄灭的承诺。

再睁眼时,余晖正垂落于初火坛残基之上。灰烬中忽有一闪,极微弱,如呼吸吐纳。那不是幻影,亦非火种复燃,而是某种回应——来自地底,抑或来自火本身。

我解下王冠,置于城垛。银发被晚风吹起,不再受金环束缚。它曾象征神权,如今却似压肩之石。我非不知权力之重,但若权柄只为镇压,那与叛者何异?我以火立国,非为焚世,乃为照暗。

“传令。”我开口,声低而定,“不追,不伐,不疑。”

哈维尔未动,似在确认此令是否出自深思。

我继续道:“四贵族既携残魂而去,便任其行。残魂若用于私欲,火自反噬;若仅藏而不用,终将归寂。火种离炉,未必成燎原——亦可能自熄。”

他缓缓点头,将泥板收回盾后,动作依旧庄重。他知道,此令非怯,非纵容,而是以静制动。乱根不在边陲,而在人心之贪与国力之疲。若此时出兵,纵胜,亦伤元气;若败,则神国崩解。唯有蓄力,重建秩序,使民安、吏清、兵固,方能御将来之患。

“另传密谕至密档司。”我道,“《英名录》即刻开录,凡战殁者,无论出身,皆记其名。阵亡将士之子,可入守界者学塾,免役三世之令,刻碑公示。”

“是。”

“再令工部重勘丙字三坑下层岩层,非为掘矿,为固基。凡有空腔,以火烬石填实,不得再用为通道。”

“若地脉再震?”他问。

“不报于我,报于守陵者轮值哨。每震一次,记时、记向、记长,绘图存档。三年内,不得擅启矿道。”

他垂首,领命。

风忽止,城头一片寂静。我仍立于垛口,未取回王冠。晚霞将尽,天边仅余一道赤线,如刀刃悬于 horizon。那灰烬中的微光又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哈维尔退下时,脚步依旧无声。我未回头,只觉袖中空荡——那枚焦木残片,已随仪式终结而焚尽。然地缝中的铜牌仍在,纹路与空腔暗合,如锁寻钥。

我伸手抚过城垛,石面粗糙,刻痕累累,皆为战时箭矢所留。有人曾在此射出最后一箭,有人曾在此倒下,无人知其名。如今城墙将修,这些痕迹或被抹平。但我记得。

余晖彻底沉落。

我仍立着,银发覆肩,王冠孤悬于石沿。

远方,初火坛残基上,灰烬深处,一点红芒悄然亮起,如心跳初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