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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初遇皇子,暗藏机锋

初雪并未持续太久,落地即化,只在宫墙黛瓦上留下些许湿痕,更添几分浸入骨髓的阴寒。

马凤脖颈间那半块玉佩的异样暖意早已消散,重新归于熟悉的温凉,但那份源自血脉的悸动与墙内传来的悲戚感,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他十岁的心底,让他在接下来的值守中,愈发沉默,也愈发警醒。

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快地在这宫廷立足,获得更多的信息和自由。

机会,有时来得猝不及防。

这日午后,他照例在西苑靠近一片枯荷池塘的宫道巡逻。此处景致荒芜,平日除了定时巡逻的队伍,罕有人至。

马凤正默默记忆着池塘对岸一处看似废弃的殿阁结构,思忖其是否与脑海中那份残缺的皇陵秘道图有某种隐晦关联,身后却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以及内侍特有的、略带尖细的嗓音。

“殿下,这边请,西苑虽景致寻常,但胜在清静。”

马凤心中一凛,迅速收敛心神,转身,垂首,按刀肃立。

能被称为“殿下”,且在宫中如此行走的,唯有那几位皇子。

来人渐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名低眉顺目的灰衣内侍,随后是一道穿着杏黄色四爪蟒袍的年轻身影。

容貌与校场、琼林宴上远观时印象相合,正是二皇子乾德义。

他面带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目光随意扫过周围的萧瑟景象,最终落在了躬身行礼的马凤身上。

“哦?是马侍卫。”乾德义停下脚步,语气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今日是你在此值守?”

“回殿下,正是末将。”马凤声音平稳,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心中却瞬间闪过数个念头:二皇子为何会“偶然”出现在这偏僻的西苑?

是巧合,还是刻意?

若是刻意,目的为何?

乾德义挥了挥手,示意两名内侍稍退几步,他则踱步到马凤近前,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道:“不必多礼。怎么样,入职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宫中规矩?”

“劳殿下挂心,王副统领教导有方,末将已初步熟悉。”

马凤回答得滴水不漏。

“习惯就好。”乾德义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踱到池塘边,望着那一池残梗败叶,语气依旧温和,话锋却悄然一转,“宫中规矩虽多,但说到底,无非是‘忠君’二字。然则,何为忠君?是唯唯诺诺,循规蹈矩,还是……能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为君分忧?”

马凤心中警铃微作。

来了。

这是要进一步敲打,也是要看看他这个新投靠的“自己人”,悟性如何。

他略作沉吟,依旧垂首,声音不高却清晰:“末将愚见,忠君之心,首在尽忠职守,护佑宫禁安稳。至于为君分忧……末将职位低微,见识浅薄,不敢妄议朝政,唯知恪守本分,听候陛下与上官差遣。”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忠诚,又点明自己“职位低微”,将是否“为君分忧”的主动权交还了回去,同时隐含了听从二皇子差遣的意思,可谓圆滑。

乾德义闻言,转过身,深深看了马凤一眼,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这小子,果然不是那种只知道练武的莽夫,懂得审时度势,说话也极有分寸。

“恪守本分,很好。”乾德义轻轻拍了拍汉白玉的栏杆,指尖沾了些许湿冷的露水,“不过,马侍卫,你可知如今我大辽看似太平,实则内忧外患?边关柔然虎视眈眈,朝中……亦有不少尸位素餐、只知争权夺利之辈,浑不顾社稷安危。”他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几分忧国忧民,“父皇日理万机,有时难免被小人蒙蔽。我等身为臣子,更应为父皇廓清迷雾,甄别忠奸。”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马凤身上,意有所指:“马侍卫你出身边塞,深知边关疾苦,又与汗鲁部有些善缘,这些都是难得的经历。日后在御前行走,若见到、听到什么……不合时宜之事,或觉有何人对边事别有用心,大可不必拘泥,可直接禀于本王知晓。这,亦是为国尽忠,为君分忧。”

马凤心中明了。这是要他充当耳目,监视可能对二皇子不利的言论或动向,尤其是涉及边关事务的。

他再次躬身:“末将明白。若遇异常,定当及时禀报殿下。”

他没有说“必然禀报”,而是“定当及时禀报”,留有一丝余地,却也足够让乾德义满意。

“嗯,你是个懂事的。”乾德义终于露出了更为真切些的笑容,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递给马凤,“宫中行走,难免有些打点。这些你拿着,不必推辞。”

马凤迟疑了一下,双手接过:“谢殿下赏赐。”

锦囊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显然是金银之物。

这既是赏赐,也是一种更深的捆绑。

“好了,你继续值守吧。本王随意走走。”乾德义目的达到,不再多言,带着内侍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宫道尽头。

马凤握着那枚锦囊,指尖能感受到里面金锭或银锭的棱角。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将锦囊收入怀中贴身处。

二皇子的拉拢和利用,在他意料之中。

这笔钱,他不会动用,但留着,或许日后另有用处。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池塘对岸的废弃殿阁,心思却已飘远。

二皇子如此急切地安插耳目,可见其与大哥乾德仁,或者说与支持大皇子的势力之间的争斗,已日趋激烈。

自己身处其间,如履薄冰,一步行差踏错,便是灭顶之灾。

然而,风险之中亦蕴藏着机会。

唯有搅动这潭浑水,他或许才能找到接近兰台宫的缝隙。

之后几日,马凤值守时更加留意宫中的人事往来,尤其是与两位皇子相关者。

他发现,支持大皇子的,多是一些较为保守的文官和老派勋贵;

而围绕在二皇子身边的,则多是锐意进取的少壮派将领和部分与刘贵妃外戚集团有隙的官员。

双方虽未明面冲突,但暗地里的较劲无处不在。

这日傍晚,他结束值守,正准备出宫,却在通往宫门的必经之路上,迎面遇上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淡黄色常服,他面容敦厚,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色,行走间步伐沉稳,却少了几分二皇子乾德义那种迫人的锐气。

正是大皇子,乾德仁。

马凤立刻避让到道旁,躬身行礼:“末将参见大殿下。”

乾德仁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马凤身上。他的眼神不像乾德义那般具有穿透性,反而显得有些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免礼。”他的声音也如其人,平和而缺乏起伏。

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打量了一下马凤的服色和腰牌,“你是新科武探花,马凤?”

“回殿下,正是末将。”

马凤心中微讶,没想到这位看似对武举不甚在意的大皇子,竟也认得他。

乾德仁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你箭术不错。好好当值。”

说完,便不再多言,迈步继续前行,他身后的内侍连忙跟上。

整个过程短暂而平淡,仿佛只是皇子对偶遇侍卫的一句例行公事的勉励。

然而,就在乾德仁与马凤擦肩而过的瞬间,马凤却敏锐地捕捉到,这位大皇子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那平淡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不像是对他,倒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或者说,是某种隐晦的叹息。

这细微的异常,让马凤心中一动。

大皇子……似乎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全然与世无争,或者说,平庸无能。

他站在原地,看着大皇子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这位大皇子,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口古井,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不知深浅。

二皇子的急切招揽,大皇子的深沉难测,还有那隐藏在宫廷深处,与刘贵妃相关的重重黑手……这京城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他摸了摸怀中那冰冷的锦囊,又想起兰台宫那堵高墙。

无论这水有多深,有多浑,他都必须蹚过去。

为了墙内那滴落在尘埃里的泪,也为了他自己,必须在这暗藏机锋的棋局中,走出一条生路。

他深吸一口宫中冰冷而压抑的空气,挺直了那十岁孩童尚显单薄的脊梁,向着宫门外,那片暂时还能喘息的天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