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瞬，疯癫老者的眼中又变得浑浊不堪。
他猛地摇头，枯草般的头发甩出污浊的汗珠，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嘶吼：不...你不是道主...道主已经被祂吃了...被祂吃了啊！
咔嚓——
天空中突然裂开一道横贯天际的缝隙，暗红色的液体如血泪般渗出。
老者浑身剧颤，突然仰头盯着那道裂缝，十指深深抓进自己的头皮，撕扯出五道血痕：
来了！祂要来了！
祂马上就要来吃我了！
整片死寂的世界开始震颤，地面裂开无数深渊，每个裂缝中都浮现出猩红的眼珠，齐刷刷盯着众人。
秦无殇轻轻叹了口气。
他唇齿微动，吐出几个晦涩的音节。
那是与老者方才所用完全相同的古老语言。
魔猿浑身一震，明明听不懂内容，却感觉灵魂都在共鸣震颤。
嗡——
老者眉心突然亮起一道璀璨竖纹，那光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瞬间贯穿九霄！
啊——！！！
老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佝偻的身躯剧烈抽搐。
他双手抱头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太阳穴，暗金色的血液顺着皱纹沟壑汩汩流淌。
整片天地随之暴动！
轰隆隆——
山脉崩塌，天穹倾覆。
那些干涸的河床突然喷涌出漆黑岩浆，在空中凝结成无数扭曲的符文；
破碎的太阳彻底炸裂，化作亿万燃烧的碎片坠落；
大地板块如波浪般起伏，掀起千丈高的土石巨浪！
许久之后，风暴渐息。
老者缓缓松开鲜血淋漓的双手，怔怔看着自己枯瘦的掌心。
随后他猛的抬头看向秦无殇。
黑袍身影在他视线中渐渐模糊，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
那是亘古的星空深处。
一条由破碎星辰组成的银河横贯虚无，每颗星辰内部都封印着嘶吼的古老存在。
银河之上，一道身影负手而立。
玄色帝袍无风自动，上面绣着的日月星辰竟是真的在流转生灭；
束发的玉冠流淌着混沌气息，每一缕都压得虚空扭曲；
最令人战栗的是那双眼睛。
左眼倒映着无尽轮回，右眼蕴藏着万物寂灭。
而年轻的自己，正捧着部以世界树皮制成的道经，虔诚跪伏在那道身影的影子里...
道...道主...
老者颤抖着伸出双手，浑浊的泪水冲开脸上污垢。
此刻他识海中的混沌彻底消散，数百万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秦无殇眸中漩涡微微一顿。
他注视着老者新生般的道纹皮肤，突然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一道蕴含混沌气息的轨迹。
那道轨迹在空中凝结成实质化的金色锁链，锁链表面浮现出与老者皮肤上一模一样的道纹。
铮——
锁链贯穿老者眉心竖纹，却没有造成伤害，反而如同打开了某种封印。
老者浑身绽放出璀璨光芒，佝偻的身躯渐渐挺直，褴褛衣衫化作星光编织的道袍，枯草般的头发重新焕发生机。
当光芒散去时，原地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袍道人。
他周身环绕着九枚星辰虚影，哪还有半点疯癫模样？
白袍道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
白袍道人怔怔望着自己重获新生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
他缓缓抬头，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秦无殇的面容，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
噗通！
他突然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抵在龟裂的大地上，泪如雨下：
道主...老奴愧对道主啊！
当年没能守住您留下的世界树，让它被那些肮脏东西污染...”
秦无殇静静注视着跪伏的老者，灰黑色的眸子里漩涡流转。
许久，他轻声道：有生就有灭，寂灭是为了更加繁荣的新生。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某个禁忌，整片天地突然剧烈震颤。
老者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惊人的神采：
道主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当年您才会......
秦无殇微微颔首，指尖浮现一缕混沌气息。
那气息在他掌心演化，时而化作星河崩灭，时而呈现万物复苏：
身化万千……。
可祂......
老者刚开口，突然浑身一颤。
他惊恐地望向天空某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正在窥视。
祂也在观望。
秦无殇抬眸望向虚空，灰黑色的眸子穿透无数维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过是一场钓鱼人与鱼的对弈罢了。
钓鱼人总要先让鱼儿尝到甜头。
秦无殇袖袍轻拂间，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笼罩。
魔猿只见他们嘴唇开合，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屏障内，老者的表情时而震惊，时而恍然，最后化作深深的敬畏。
最终。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团朦胧的光晕，那光晕中似有万千星辰流转，却又仿佛不存在于现世。
当视线聚焦其上，它就会变幻成另一种形态。
时而如流动的水银，时而似凝固的时光，最诡异的是它表面那些不断重组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自行演化。
这是老奴在第八纪元尽头找到的......
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敬畏，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材质，老奴用尽手段也无法解析......
秦无殇伸手接过那团光晕。
秦无殇凝视着掌心那团变幻莫测的光晕，灰黑色的眸子里，漩涡骤然加速旋转。
嗡——
光晕突然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那些裂纹并非破碎的征兆，反而像是某种古老封印正在松动。
裂纹中渗出丝丝缕缕的灰雾，每一缕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魔猿下意识后退半步，青铜锁链哗啦作响。
它惊恐地发现，那些灰雾飘过的空间，竟出现了诡异的现象。
不是简单的色彩消失，而是构成物质的基本法则在瓦解、消逝！
咔、咔咔...
一阵如同玻璃破裂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光晕外壳彻底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秦无殇掌心，静静悬浮着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