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姜明远猛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种感觉，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丝在心脏缓缓搅动。
但他紧咬着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嚎。
李玄面无表情，心神完全沉浸在对炼血化气的操纵之中。
一丝丝不断扭曲挣扎的异种气血，被从心脉深处缓缓抽离出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玄指尖猛地一收。
一道暗红色的气血被他完全抽离出来，悬浮在指尖之上，散发出阴冷邪异的气息。
李玄眼神一冷，劲力微吐，这道困扰姜明远多年的心腹大患，便被彻底化为虚无。
而姜明远在李玄收手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汗水浸透。
脸色苍白如白纸，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
心脉处那无时无刻不在的疼痛感，消失了。
这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让他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玄取出两枚丹药递给姜明远。
一枚回春丹，用于恢复损伤，另一枚则是补充精气与体力的超级辟谷丹。
“好生休养，尽快恢复。”
“日后，有你劳心费力之时。”
说完，李玄便不再多留。
姜明远挣扎着坐直身体，望着李玄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李玄为姜明远拔除心脉隐患的同时。
远在数千里之外，有一处终年云雾缭绕的灵山福地。
此地名为白莲圣境，乃是白莲教经营数千年的总坛所在。
一座宏伟的白色大殿矗立于山巅，殿宇通体洁白，仿佛由无数朵巨大的白玉莲花堆砌而成，散发着圣洁光辉，与周遭缭绕的云雾相映，宛如仙境。
大殿之内，逃脱升天的范青丝，此刻正跪伏在白玉石板上，姿态恭敬。
她面前，层层轻纱帷幔之后，隐约可见一道曼妙的身影慵懒地倚坐在一张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莲台之上。
那道身影，便是在白莲教中被千万教徒尊称为圣母娘娘的白莲圣母。
细细看去，这位圣母娘娘，容颜娇媚，肤若凝脂，仿佛一位二八年华的美貌少女。
她身着一袭素白莲纹长裙，体态丰腴婀娜，曲线惊心动魄，一颦一笑间蕴含着勾魂夺魄的魅力，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的男子心神失守，甘愿拜倒在其裙下。
然而，若有人能直视她的眼眸，便会发现那眼底深处沉淀的，是远超外表年龄的沧桑与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
范青丝不敢抬头，将自己与吴文渊在农庄内的密谈，以及李玄如何从天而降，其气息如何凶戾滔天。
她如何凭借预警才侥幸通过密道逃脱的过程，原原本本地禀报了上去。
“禀圣母娘娘，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那降临之人，气息之恐怖，远超属下所见任何高手，宛若神魔临世，绝非属下所能抗衡。”
“属下不得已，为保全有用之身，继续为我圣教大业效力，才暂避其锋芒。”
范青丝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伏得更低了。
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若有若无的莲花清香在空气中浮动。
良久，帷幔之后，传来了白莲圣母的声音。
那声音空灵悦耳，如同仙乐，却又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仿佛能直接冻结人的灵魂。
“哦？上境武圣？”
白莲圣母的语气平淡得令人心慌。
“范护法，你可知，这偌大天下，大乾、北荒、南疆万山、西域三十六国，所有明里暗里的势力算在一起，能成就上境者，不过一二十人。”
“每一个，都有其根脚，有其传承。”
她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你告诉本座，就在我圣教计划关键的苍云二州，就那么巧，凭空蹦出来一个毫无跟脚的上境武圣？”
“莫非那顾家小子，终于突破了不成？”
这番话语气并不严厉，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范青丝如坠冰窖，浑身冷汗涔涔而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实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圣母是在质疑她范青丝为推卸责任，而夸大其词。
在上境强者面前，她的判断若是有误，后果不堪设想。
“圣母明鉴！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属下愿以道心神魂起誓！”
范青丝不敢多做辩解，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生怕言多必失。
帷幔微动，白莲圣母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白色的莲花在生灭。
她并未看向范青丝，而是莲步轻移，自玉台之上缓缓走下。
随着她的移动，整个大殿都随之呼吸，外界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汇聚起滚滚乌云，道道银蛇在云层中穿梭，低沉的雷鸣如同巨兽的咆哮。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笼罩了整座圣山，仿佛一方天地都随着她的心绪而震怒。
“每一个上境，都是窃取了天地大气运者。”
白莲圣母的声音悠悠传来。
“本座困于通天境巅峰，已二百八十余载！如今寿元将尽，大道无望……”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难以言喻的决绝。
“此次苍云二州气运，关乎本座能否踏出那一步，晋升神变！这是本座苦苦等待百年的契机！任何胆敢阻挡本座道途者。”
“无论他是谁——杀、无、赦！”
最后一个字落下，仿佛引动了天威，殿外一道惊雷悍然劈落，刺目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大殿，也照亮了白莲圣母那张冰寒绝美的脸庞。
范青丝被这股滔天气势与天地异象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高呼。
“圣母神威！天命所归！”
“属下必定尽心竭力，万死不辞，助圣母夺取二州气运，早登神变之境！”
世人皆以为白莲教屡次造反，是痴心妄想，是飞蛾扑火。
但他们哪里知道，对于白莲教这等传承古老的教派而言，造反本身，就是一种汇聚气运的仪式。
只要苍云二州乃至更大范围，因为他们的行动而陷入战乱，王朝秩序崩塌，生灵涂炭，那在混乱与杀戮中逸散的王朝气运，就足以让白莲圣母，打破瓶颈，再进一步。
成败与否，反倒其次。
这便是白莲教数千年来乐此不疲地掀起叛乱的原因。
白莲教这三个字，几乎与造反绑定，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气运锚点。
白莲圣母似乎宣泄了部分情绪，周身那引动天象的恐怖气息缓缓收敛，殿外的雷鸣也渐渐平息。
她目光重新落回跪伏在地的范青丝身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起来吧。”
范青丝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依旧垂首躬身，不敢直视。
“咱们的圣女，最近怎么样了？”白莲圣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范青丝闻言，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
白莲教内部，一直以圣母为主，名义上，当代圣女便是钦定的下一任圣母继承人，地位尊贵。
然而，能否顺利继位，却要看圣女自己的手段。
而眼前这位白莲圣母，已经硬生生熬死了不下十代天赋异禀的圣女了。
但如今这一代的圣女，情况却有些特殊。
范青丝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地回禀道。
“回圣母，圣女殿下自上次闭关苏醒之后，性情与以往大为不同。不再居于圣境潜修，而是亲自带领着一批嫡系人马，深入云州各地，积极传教，发展信众，如今在云州底层，已颇有声名。”
白莲圣母沉默了片刻，方才冷声吩咐。
“看紧她。她的一举一动，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皆需向本座汇报。”
“是！属下明白！”范青丝心头一凛，连忙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