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白炽灯突然闪烁了两下，许辰下意识地抬眼，正对上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来的身影。
“该换药了。”护士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温和，手里托盘里的酒精棉球散发出清冽的气味。高分子绷带被小心剪开时，许辰瞥见自己左臂的伤口已经结痂，淡粉色的新肉从边缘探出来，比医生预计的愈合速度快了至少三天。
“恢复得不错，”护士用碘伏棉签轻轻擦拭伤口，“下午做个ct复查，要是颅内血肿吸收得好，说不定下周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许辰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床头的手机。屏幕上，“鲁国曲阜信仰值+”的提示还亮着，系统商城里的“基础武术图谱”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昨晚试着用了第二瓶身体修复液，今早醒来时，不仅肋骨的瘀伤彻底消了，连久卧病床的腰酸都缓解了不少。
“看来这系统还真没忽悠人。”他在心里嘀咕，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起来。
短视频App的首页推送里，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博主正举着自拍杆穿梭在人群中。镜头扫过密密麻麻的人头，最终定格在一排排整齐的陶俑上——灰黑色的武士俑身披铠甲，表情肃穆，手里的青铜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家人们快看！这就是秦始皇兵马俑一号坑！”博主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据说这里有六千多个陶俑，每个表情都不一样，两千多年前的工匠也太牛了吧！”
许辰的手指顿住了。他去过兵马俑博物馆两次，每次都被那气势恢宏的地下军团震撼到。但此刻看着视频里摩肩接踵的游客，听着导游用喇叭讲解“这是秦始皇为自己准备的陪葬军队”，忽然觉得有些奇妙——要是始皇帝本人看到这场景，会是什么表情？
博主还在兴奋地介绍：“你们看这游客量，简直是人挤人！想拍张没人的照片都难……不过说真的，站在这儿看着这些陶俑，感觉就像穿越到了秦朝，太震撼了！”
【检测到含历史遗迹内容，是否投射至对应时空？】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许辰看着屏幕里那些举着手机拍照的游客，又想起了咸阳宫里那个眼神锐利的帝王。他几乎能想象出嬴政看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地下军团被后人围观时，会有多震怒。
“投射。”他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正在定位历史时空……匹配成功：公元前221年，咸阳宫，紫宸殿。】
【检测到内容含帝王陵寝信息，已自动强化画面清晰度。投射开始——】
手机屏幕突然迸发出刺眼的金光，比前几次投射的光芒都要炽烈，像有无数根金丝从屏幕里钻出来，顺着窗户的缝隙爬上天空。许辰眯起眼，仿佛能看到那道金光穿越两千年的时光，精准地落在大秦帝国的心脏。
***咸阳宫的紫宸殿，永远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嬴政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里的青铜剑在地图上轻轻滑动，剑刃划过“骊山”二字时，留下一道浅浅的刻痕。沙盘周围散落着十几卷竹简，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陶俑图样——有披甲的武士，有牵马的仆役，还有拱手而立的文官，每个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陛下，”少府令章邯捧着一卷新画好的图纸走进来，袍角还沾着骊山的尘土，“这是最新烧制的百戏俑，工匠们按您的吩咐，添加了彩绘，您看是否合意？”
嬴政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沙盘上的骊山位置。自从统一六国后，他就下令在骊山修建自己的万年陵寝，不仅要“以水银为百川江河”，更要“以人鱼膏为烛”，连陪葬的陶俑都要按秦军编制排列，“形似真人，衣甲毕备”。
“脸太圆了。”他指着图纸上那个抛球的百戏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军将士，当有悍勇之气，重画。”
章邯连忙躬身应道：“诺。”他偷偷抬眼，看见陛下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自从天幕出现后，陛下常常彻夜不眠，要么研究那些奇怪的铁架和绿瓶，要么就对着陵寝图纸发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内侍总管赵高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帽缨都歪到了一边：“陛、陛下！天、天又亮了！比上次还亮！”
嬴政的肩膀猛地一僵。他转过身，青铜剑“哐当”一声插回剑鞘，剑穗上的明珠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慌什么？”他的声音很冷，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朕出去看看。”
紫宸殿外的广场上，已经跪满了闻讯赶来的文武百官。李斯、冯去疾、章邯……每个人都低着头，额头上的冷汗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们都还记得前两次天幕出现时的奇景，既期待又恐惧。
嬴政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群臣，径直走到广场中央，抬头望向天空。
这一次的天幕，比前两次都要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金色的光晕里，渐渐浮现出画面——不是烤肉的烟火，也不是儒生的书简，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影，那些人穿着奇怪的短衣，手里拿着会发光的方块，正对着一排排熟悉的陶俑指指点点。
“那是……”章邯的声音突然发颤，他认出画面里的陶俑，和自己刚呈上去的图纸一模一样！
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那些陶俑排列得整整齐齐，身披铠甲，手持兵器，正是按他的吩咐仿制的秦军阵列。可那些围观的人，有的在陶俑旁边拍照，有的伸手触摸陶俑的铠甲，还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子，竟然对着陶俑做鬼脸！
“放肆！”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些陶俑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地下军团，是大秦威严的象征，岂容这些不明身份的凡夫俗子如此亵渎！
画面里的人越来越多，挤得水泄不通。一个拿着扩音筒的男子正大声讲解：“……这些陶俑身高在1.75米到1.96米之间，全部按秦军士兵的真实样貌烧制，连发髻的朝向都严格遵循秦制……”
虽然听不懂“1.75米”是什么意思，但“秦军士兵”“真实样貌”这些词，像针一样扎进嬴政的耳朵里。他看到画面拉近，清晰地展示出陶俑的面部表情——有的蹙眉，有的微笑，有的眼神凌厉，果然和他要求的“形似真人”一模一样。
“陛下，那是、那是骊山的陪陵陶俑！”章邯的声音带着恐惧，“怎么会……怎么会被这么多人围观？”
嬴政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画面里那个发光的方块，有人正举着它对着陶俑拍照，方块里竟能清晰地映出陶俑的影子。这是什么妖术？竟能将影像收进方块里？
画面突然切换，展示出整个俑坑的全景。数以千计的陶俑排列成军阵，气势恢宏，周围的游客发出阵阵惊叹。博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秦始皇的地下军团！虽然他生前统一六国，威风凛凛，但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陪葬坑会成为世界闻名的旅游景点，每天人挤人……”
“旅游景点？”李斯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脸色瞬间惨白。
嬴政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听懂了“人挤人”三个字，也看懂了那些人脸上的好奇和惊叹——那不是对帝王的敬畏，而是对奇观的围观，就像街头百姓围着耍猴的看新鲜！
“竖子敢尔！”他猛地怒吼一声，声音震得广场上的文武百官齐齐一颤。
不等众人反应，嬴政突然抓起案几上的玉圭，狠狠砸在地上！
“啪嚓——”
洁白的玉圭瞬间碎裂成十几块，棱角锋利的碎片溅落在金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是去年泰山封禅时，上天赐予的“镇国之圭”，象征着大秦的天命所归。
广场上一片死寂，连风吹过檐角铜铃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吓得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谁也不敢抬头看陛下的脸色。
嬴政胸膛剧烈起伏，玄色龙袍的前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天空中那些围观陶俑的人群，看着他们举着发光方块嬉笑拍照，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的万年陵寝，他的地下军团，是要守护他死后的威严，不是要给后人当玩物！
“章邯！”他的声音像淬了冰，“骊山陵寝，立刻加固！”
“诺！”章邯的声音带着颤抖。
“增派五千甲士守卫！”嬴政继续下令，目光里闪烁着杀意，“凡靠近陵寝百步者，斩！”
“诺！”
“还有，”他的目光扫过破碎的玉圭，声音冷得像北境的寒风，“让工匠们加快进度，陶俑的甲胄要加厚，兵器要换真铁！朕的地下军团，不仅要形似，更要能战！”
章邯愣住了：“陛下，陶俑……如何能战？”
“用仙法！”嬴政指着天空中的天幕，语气带着疯狂的决绝，“天幕能显仙景，必能有仙法！让徐福去找，找不到仙法，就让他永远留在东海！”
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震怒，也从未见过陛下对仙法有如此强烈的执念。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画面开始闪烁，金色的光晕渐渐黯淡。那些围观的人群和陶俑的影像慢慢模糊，最后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暮色中。
嬴政依旧站在广场中央，背对着跪了一地的群臣。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李斯悄悄抬头，看见陛下正弯腰捡起一块玉圭的碎片，指尖被锋利的边缘划破，鲜血滴落在碎片上，染红了“受命于天”四个字。
他忽然有种预感，陛下恐怕要对骊山陵寝做些更疯狂的事了。
***许辰是被系统的连续提示音吵醒的。
【检测到秦朝咸阳宫产生信仰值+（愤怒情绪转化）。】
【触发主线任务：守护陵寝。任务进度5%。】
【奖励：身体修复液（中级）x1，解锁“历史场景解析”功能。】
他揉了揉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手机屏幕上，“历史场景解析”的图标正在闪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可解析视频中历史场景的构造、工艺及背景信息。”
许辰点开那个功能，屏幕上立刻弹出了兵马俑的详细解析——从陶俑的烧制工艺，到军阵的排列规律，甚至连每个陶俑的面部特征都有说明，比博物馆的讲解牌还详细。
“愤怒情绪也能转化成信仰值？”他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秦始皇刚才是真的怒了，连系统都检测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手机推送的新视频跳了出来，是个兽医正在给马修蹄子。画面里，马蹄被固定在铁架上，兽医用锉刀磨掉多余的角质，再钉上一块U形的铁片，动作行云流水。
“这玩意叫马蹄铁，能保护马蹄，还能让马跑得更快。”兽医的声音带着专业的解说，“尤其是负重行军的时候，有了这东西，马不容易受伤。”
许辰的目光落在那块U形铁片上。他想起了汉武帝时期的卫青和霍去病，那些驰骋在草原上的骑兵，如果他们的战马都钉上马蹄铁，会不会少些伤亡？
【检测到含古代军事相关内容，是否投射至对应时空？】
许辰毫不犹豫地点了“投射”。
【正在定位历史时空……匹配成功：西汉，元光六年，长安军马场。】
【投射开始！】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的光芒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许辰靠在床头，想象着那些汉朝的骑兵看到马蹄铁时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卫青正牵着自己的战马“踏雪”，在军马场里踱步。他刚刚接到命令，要准备北伐匈奴，此刻正发愁如何让战马在戈壁滩上保持体力。忽然，天空亮起一道熟悉的白光，他下意识地抬头，心脏猛地一跳——是天幕！
一场关于马蹄铁的变革，即将在大汉的军马场里拉开序幕。而咸阳宫的嬴政，还在为自己的地下军团震怒，他不知道，天幕带来的影响，已经悄然蔓延到了其他朝代。
病房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许辰打了个哈欠，准备迎接系统的下一次提示。他有种预感，随着越来越多的视频被投射，这盘跨越两千年的棋局，会变得越来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