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遣队员的手心里全是汗,谁都清楚,一头觉醒智力的五级丧尸,带几百头三、四级丧尸冲过来,这种火力根本挡不住。
夏栀语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伸进背包,摸出一瓶水。
“彩妹子!”
她喊了一声,那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那疯女人的脚边。
“干净的水!”
趴在怪物膝头的彩妹子猛地抬头。她盯着那个透明的瓶子,像盯着稀世珍宝。
她扑过去,脏兮兮的手抓起瓶子,根本不用拧,牙齿一咬,瓶盖崩飞。
她仰起脖子,喉咙急促地蠕动,水流顺着她的嘴角淌下,冲开了下巴上的污垢。
那头正欲发狂的五级丧尸动作停住了。
它那双幽蓝的眼珠转动,死死盯着女儿喝水的样子。
钢管垂了下来,它嘴里发出几声含混的音节,似乎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安抚。
后面那群躁动的丧尸,被这声音压制,竟真的停在了原地,只是喉咙里还发着不甘的低吼。
一瓶水几口就见了底。
彩妹子把空瓶子倒过来抖了抖,舌头贪婪地舔着瓶口。
她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珠子,在喝下清水后,那种癫狂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一些。
她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夏栀语,那眼神像极了讨食的小狗,显然长时间没有喝过天然的干净水了。
有门!
夏栀语心脏狂跳。她从背包里又掏出一瓶水,还有一包墨绿色的压缩干粮。
“接着!”
水和干粮再次抛出。
她已看出彩妹子还是人类,并没有感染,她一定要正常进食的。
她的食物来源,除了从景区的各个角落收集,另外就是上次和楚言在这里留过的两箱压缩干粮和两箱水了。
她一定记得这种干粮的味道。
彩妹子接住干粮,撕开包装,塞了一大块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又赶紧灌了一口水。
“爹……爹……”
彩妹子一边嚼,一边举着那块被咬得残缺不全的饼干,递到那头恐怖的怪物嘴边。
“吃的……香……”
她指了指饼干,又指了指远处的夏栀语,脸上露出了那种孩童炫耀玩具般的傻笑:
“朋友……吃的……”
五级丧尸那张布满结晶的脸上,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它没有吃,只是伸出那只巨大的利爪,轻轻把饼干推回女儿嘴边。
这头拥有孩童智商的怪物,眼中的鬼火闪烁不定。它转过身,面对着身后那群已经按捺不住食欲的尸群。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炸响。
站在最前面的几头三级丧尸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本能地往后退。
五级丧尸挥舞着手中的钢管,一下砸在旁边的断墙上,砖石崩碎。
它驱赶着尸群,像是牧羊犬驱赶羊群,硬生生把那几百头丧尸逼退,赶回了那些黑黝黝的窑洞口。
特遣队的阵地里,响起一片粗重的喘息声。
刘大军手里的长矛差点掉地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瑟瑟发抖的村民。
王青山、刘老二这几个汉子,腿肚子还在转筋。刚从九峰山的兽口逃出来,又撞上这么一出,胆子再大也经不住吓。
“别开枪,千万别走火。”阿建压住枪口,低声命令。
空地上,彩妹子还在大口吃着。
夏栀语大着胆子走了几步,在离彩妹子五米远的地方停下。借着火光,她看清了彩妹子的脸。
在那惨白的牙齿和暗红的牙龈交界处,一条蓝黑色的线条清晰可见。
那是“铅线”。
夏栀语心中一定。这症状,再加上之前的癫狂,病因找到了。
“彩妹子,你过来。”夏栀语放柔了声音,手里晃了晃另一包干粮,“我这还有,还能治好你脑子里的痛。”
彩妹子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那个高大的身影。
五级丧尸站在远处,它没有靠近,只是警惕地盯着温若棠手里的刀,又看了看夏栀语,最后竟然朝着女儿挥了挥那只巨爪。
彩妹子这才挪着步子,走到了夏栀语面前。
“阿柴!把车上那箱全脂奶粉拿来!要快!”
夏栀语不敢耽搁,回头喊道,“再拿一瓶高度白酒,把我的针囊也拿来!”
阿柴虽然不明白这时候要奶粉干什么,但他动作极快,连滚带爬冲上卡车,很快抱着一罐铁桶奶粉、一瓶矿泉水和一瓶包谷烧跑了回来。
夏栀语拧开矿泉水,倒掉一半,然后将大量的奶粉倒进去。
她没有按比例兑水,而是摇晃成了一种极高浓度的的乳白色糊状液体。
“重金属中毒。”
夏栀语一边摇晃瓶子,一边对身边戒备的温若棠解释,“古瓷的釉料里全是铅、铜、锰、钴。她应该吃了太多釉料,毒素进了脑子。”
“这奶粉能解毒?”温若棠盯着远处的丧尸,刀锋未敢放下半分。
“高浓度的蛋白质进了胃,能把那些重金属裹住,变成不吸收的蛋白盐。”
夏栀语将那瓶奶糊递给彩妹子,“喝了它,我就给你更多饼干。”
彩妹子现在对夏栀语言听计从,接过瓶子,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了下去。
“坐下,别动。”
夏栀语取出银针,在那瓶烈酒的火焰上快速燎过。
远处的五级丧尸看到那闪着寒光的长针,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身子前倾,似乎要冲过来。
夏栀语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
第一针,落头顶百会。提神醒脑,把那一缕散乱的神智聚拢。
第二针,扎人中。强刺痛,逆转气血,让昏沉的大脑激灵。
第三针最关键。
她捏住彩妹子干瘦的手腕,找准了内关穴,银针刺入。手指捻动,不再是温补的手法,而是那种让人反胃的泻法。
胃气上逆,翻江倒海。
“哇——”
不到半分钟,彩妹子的脸色涨得通红,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随着一声痛苦的干呕,一大滩黑乎乎的东西喷在了地上。
那不仅仅是刚才喝进去的牛奶,里面混杂着黑色的颗粒,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和金属锈味。
那是沉积在她胃壁和食道绒毛里,经年累月未被排出的毒素沉积物。
吐出这口东西,彩妹子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但那双眼睛里的浑浊,却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玻璃,肉眼可见地清亮了起来。
夏栀语大喜,彩妹子变异后的体质强悍,用这个有奇效。
彩妹子擦了擦嘴角的污渍,眼神不再四处乱飘,有了焦距。
“我记得你……”她看着夏栀语,声音虽然还有些涩,但条理清晰多了,“上次那个人……你们给过我吃的。”
“对,是我们。”夏栀语蹲下身,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窑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