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静静听完,良久,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 诸卿所虑, 俱是老成谋国之言。 然, 非常之时, 当行非常之法。 此资源, 乃天赐(或者说敌赠), 不容错过。 传朕旨意:”
“ 一、 成立‘星骸司’, 隶属天工院与兵部共管, 专司 星兽尸骸的 回收、解剖、研究、分类、储存与初步加工。 于各主要边境军团驻地, 设立分司。”
“ 二、 制定《狩星律》。 准许各边防军团, 在确保防务安全前提下, 组织精锐小队, 主动出击, 猎杀边境百里内之星兽。 所获血肉, 优先供应本军将士, 按功分配。 所获‘星核’, 无论大小, 必须 全部上缴‘星骸司’统一处理, 私藏者, 以叛国论处!”
“ 三、 着天工院、太医署, 联手研发 星兽肉的安全食用配方、以及‘星核’的安全吸收功法与高效利用技术。 优先装备边防精锐。”
“ 四、 严密封锁消息! 此二物之功效, 暂限于军中都尉以上及朝廷相关各部知晓。 严禁外泄, 违者重惩! 民间胆敢擅出长城猎兽者, 格杀勿论!”
“ 五、 告诉前线的将士们。” 刘基目光锐利,“ 敌人送来的‘礼物’, 朕准他们收下, 并化为刺向敌人胸膛的利刃! 用星兽的血肉, 强壮我们的筋骨! 用星兽的精华, 驱动我们的炮火! 让那些驭星者明白, 入侵华夏, 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 臣等遵旨!” 众臣凛然应诺。
旨意迅速化为行动。 很快,驻守在各天险隘口的汉军将士发现,他们的餐桌上多了一种 能量充沛、滋味独特的肉干, 长期食用后, 身体确实越发强壮, 修炼速度也快了不少。而军中的 神机炮、灵能弩 等装备,也因为换装了新的 乳白色晶石 作为能源,而变得更加 持久和强力。
尽管刘基与朝廷核心重臣竭力封锁,但“星兽浑身是宝”的消息,依旧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神,混杂着边境士卒家书的炫耀、某些胆大商队偷运出的零星“兽骨工艺品”、乃至个别受伤退役老兵酒后的胡吹海侃,在短短数月内,不可遏制地在大汉境内传播开来。
起初只是市井流言,说边军吃了星兽肉能力扛千斤,但随着时间推移,细节越来越丰富,越来越诱人。什么“一口兽肉胜似苦修一月”、“星核在手,突破瓶颈如饮水”之类的说法甚嚣尘上。尤其是关于“星核”的传说,被描绘得神乎其神,说那是天上星辰的精华,得之可延年益寿,甚至窥得长生之门!
这股风,最先刮起于帝国的根基——各大世家门阀。
这些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拥有着寻常百姓难以想象的资源、人脉和敏锐的嗅觉。他们通过安插在军中、朝中的子弟或眼线,很快便确认了流言的非虚。一时间,各家家主书房内,暗流涌动。
金陵城,司空王朗府邸,密室。
烛光摇曳,映照着几位身着常服却难掩贵气的老者。除了主人王朗,还有太尉华歆、司徒钟繇,以及几位实力雄厚的世家代表。
“消息确凿了。” 王朗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犬子从西陲来信,军中确已开始配发兽肉,士卒体魄日盛。而那‘星核’,更是被天工院列为最高机密,据说连‘火龙车’、‘擎天炮’都用上了,威力倍增!”
华歆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难以抑制的热切:“此乃天赐之机啊!若能得此资源,家族子弟修炼何愁不速?家族私军(部曲)何愁不强?只是……陛下严令,严禁民间插手,这……”
一位来自徐州的大商贾代表压低声音:“诸位公爷,利之所趋,人心所向。陛下能禁一时,岂能禁一世?如今西陲边墙(指依托帕米尔高原、喀喇昆仑山脉等天险建立的防线)之内,听闻有龙壁护佑,风雪不侵,温暖如春,正是行动之良机!只要组织得力,装备精良,未必不能有所斩获。关键是……要让陛下开这个口子!”
钟繇沉吟道:“开边禁,非同小可。需有足够理由,且不能让陛下觉得是胁迫。”
王朗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理由?现成的!可联名上奏,言说星兽肆虐,边军清剿不易,民间义士愿效仿古之游侠,助朝廷剿匪(指星兽),只需朝廷允许其自发组织,所得按比例上缴即可。如此,既为陛下分忧,又遂了心愿,名正言顺!”
“妙啊!” 众人纷纷附和。
类似的密谋,在各大世家的深宅大院里悄然进行着。很快,一场精心策划的“民意”风暴,开始席卷朝堂。
未央宫,大朝会。
今日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各部例行汇报完毕后,并未立刻散朝。只见以王朗、华歆为首,数十位重量级的朝臣、世家代表,以及一些地方郡守(他们背后也站着世家)联袂出列,手持玉笏,整齐划一地躬身。
“臣等有本启奏!” 声浪汇聚,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高踞龙椅的刘基,眼皮微微抬起,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他早已通过“夜枭”(秘密情报组织)得到了风声,此刻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讲。”
王朗作为代表,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言辞恳切:“陛下!近日民间盛传,边关星兽之血肉骨骼,于国于民大有裨益。臣等细思,此虽陛下圣明,边军将士用命,方得此利,然星兽无穷,边军清剿之力或有未逮。今有无数民间忠勇之士,感念陛下天恩,目睹星兽之害,愿效仿古风,自备刀甲粮秣,出边狩猎,既可为民除害,亦可补朝廷之力之不足。此乃两全其美之事,望陛下体察民心,恩准开边禁,许义士们为国效力!”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世家大族的私心包裹在“为国为民”的外衣之下。
立刻有附议者跟上:“王司空所言极是!陛下,星兽乃天下公敌,剿兽之事,人人有责!开放边禁,可聚天下之力,共御外侮!”
“臣附议!且听闻西陲万山龙壁之内,气候宜人,并无风雪之虞,正可为民力所用!”
“若能以民间之力猎取星兽资源,朝廷便可集中力量于要害,于国防大业亦是有利!”
反对的声音也有,但相对微弱。御史中丞杨修出列,忧心忡忡:“陛下!开边禁非同小可!星兽凶残,非寻常武夫可敌,若放任民间无序涌入,恐造成巨大伤亡,扰乱边境防务,若被敌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且资源之争,必起祸端,请陛下三思!”
但此刻,利益的浪潮已经形成,杨修等人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更多要求“开边”的奏请中。朝堂之上,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刘基静静地听着,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他知道,这股力量无法单纯靠压制来平息。堵不如疏,但如何“疏”,必须掌握绝对主动权。
良久,喧哗声渐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
刘基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星兽之害,倾覆文明,乃朕与诸卿心头大患。其尸骸有用,此乃意外之喜,亦是对我华夏子民坚韧不拔之馈赠。然——”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冷冽:
“ 西陲绝域,万山壁垒,非是市集! 龙壁天险,更非坦途! 星兽之凶顽,朕之精锐将士尚需血战方能斩杀于险隘之外, 寻常武夫, 凭一时血气之勇, 贸然出关, 踏入绝地, 与送死何异? 若因尔等争利, 引狼入室, 扰乱我军布防, 此罪, 谁人能担?!”
一番话,如同冷水泼下,让不少头脑发热的大臣清醒了几分。
刘基目光如电,扫过王朗等人:“ 尔等所言‘为民除害’、‘为国效力’, 其心可嘉? 抑或…… 其利可图?”
王朗等人顿时冷汗涔涔,伏地不敢言。
刘基冷哼一声,不再穷追猛打,而是给出了他的最终方案,一个冰冷而现实,将风险与利益捆绑销售方案:
“ 既然尔等心向边关, 朕, 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但, 需依朕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