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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的火把将石壁照得忽明忽暗,铁链拖地的“哐当”声撞在墙上,反弹出细碎的回响,像有无数只虫在砖缝里爬。雨柔踩着潮湿的石阶往下走,靴底碾过地上的草屑,混着不知是谁的血渍,发出沙沙的轻响。

“娘娘,林御史的堂弟招了。”刑部尚书捧着卷宗迎上来,烛火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说林家在西境埋了三处火药库,图纸藏在……藏在林御史小妾的发髻里。”

雨柔接过卷宗,指尖划过“火药库”三个字,纸面被她捏出深深的折痕。她想起昨夜边境传回的军报,说林家死士抵抗时用了炸药,炸塌了半座烽火台——原来他们早备着这样的后手。

“人呢?”她抬眼,目光扫过牢内蜷缩的人影,最终落在最深处的囚笼里。那里关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是林御史的小妾,此刻正用断齿啃着木栏,嘴角淌着血沫,眼神疯癫如兽。

“带过来。”雨柔的声音在牢内荡开,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飞起。

侍卫将小妾拖到雨柔面前,她忽然猛地抬头,一口咬向雨柔的手腕。雨柔侧身避开,腰间的短剑瞬间出鞘,剑刃贴着小妾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发髻里的东西,交出来。”雨柔的剑尖抵在她的喉结上,寒气顺着剑刃渗进皮肉里。

小妾嗬嗬地笑,血沫从齿间溢出:“烧了……早就烧了……你们谁也别想找到……”

“是吗?”雨柔忽然反手一掌,打在她后颈。小妾闷哼一声软倒,发髻散开,露出藏在里面的油纸包。雨柔捡起展开,三张泛黄的图纸上,火药库的位置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还写着小字:“正月十五,炸毁城门”。

她将图纸塞进袖中,对尚书道:“传我命令,西境守军立刻按图搜缴,半个时辰内必须回话。”又指了指地上的小妾,“给她灌醒酒汤,让她看着自己的‘功劳’怎么化为泡影。”

走出大牢时,天已微亮。晨雾裹着血腥味漫过来,雨柔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指尖发凉——那是昨夜在边境斩杀林家管家时,被溅上的血,此刻已凝成暗红的痂。

刚到宫门口,就见容嬷嬷抱着个锦盒候着,脸色凝重:“娘娘,冷宫那边来报,丽嫔……没了。”

锦盒里是支断裂的银簪,簪头还缠着几缕发丝,血渍浸透了簪身的缠枝纹,像开了簇诡异的花。“她用这簪子划破了手腕,等到发现时,血已经流干了。”容嬷嬷的声音发颤,“临终前还在喊,说要拉您一起下地狱。”

雨柔捏起银簪,簪尖的断口锋利,刺得她掌心发麻。她想起三年前,丽嫔刚入宫时,总爱穿着粉袄子,簪着这支银簪去御花园扑蝶,那时她的笑声比檐角的风铃还脆。谁能想到,如今这簪子会成了索命的利器。

“按嫔位礼制安葬吧。”雨柔将银簪扔回锦盒,“跟林御史葬在一处,好歹是父女,黄泉路上有个照应。”

容嬷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宫里都在传,说您心狠手辣,连未犯错的小妾都要折磨……”

“犯错?”雨柔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她藏着火药库图纸,想让西境血流成河,这叫未犯错?”她抬头望向宫墙,晨雾中隐约可见冷宫的飞檐,“让内务府把那些嚼舌根的宫女太监各打三十大板,丢去浣衣局——让他们知道,舌头长了,是会惹祸的。”

午时,西境传回消息,三处火药库已全部收缴,守军在库中发现了大量刻着林家标记的兵器,足够装备五千精兵。雨柔将军报呈给正在南巡的赵珩,附信只写了八个字:“余烬已清,西境安。”

回信傍晚就到了,赵珩的字迹龙飞凤舞:“吾妻辛苦,归时给你带江南的桂花糕。”

雨柔捏着信纸笑了,指尖抚过“吾妻”二字,忽然觉得连日来的紧绷都松了些。她走到窗前,看着庭院里新栽的刺槐,幼苗的枝干上已冒出尖尖的刺,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容嬷嬷端来晚膳,见她对着刺槐出神,忍不住道:“这树扎人得很,不如换种玉兰?”

“不换。”雨柔摇头,目光落在刺槐的嫩芽上,“玉兰虽香,却经不住风雨。刺槐不一样,越是扎人,活得越久。”

就像她自己。

夜里,雨柔做了个梦,梦见丽嫔穿着粉袄子在御花园扑蝶,银簪在发间闪着光。她想叫住她,却见蝴蝶突然化作火光,丽嫔的身影在火中渐渐消散,只留下那支银簪,在灰烬里发出“咔哒”的断裂声。

惊醒时,窗外的月光正落在案上的锦盒上。雨柔打开盒盖,银簪的断口在月下泛着冷光。她忽然拿起,将断口对着烛火,看那暗红的血渍被火烤得发黑、卷曲,最终化为一缕青烟。

“都过去了。”她对着空盒轻声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告别。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雨柔推开窗,刺槐的嫩芽上沾着晨露,在风里轻轻摇晃。远处传来禁军换岗的号角声,嘹亮得像要吹散所有的阴霾。她知道,林家的余烬已灭,但这宫里的风,还会继续吹下去。

而她,会像这刺槐一样,带着满身的尖刺,在这风雨里,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