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一道清脆的童谣便刺破了静听屋门前的宁静。
林羽端着水杯的手猛然一僵,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如针,视线死死锁定在街角那个蹦蹦跳跳、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身上。
“坏盒子想搬家,却被狐狸咬下巴。狐狸眼睛红又亮,照得盒子没处藏……”
童谣的旋律天真烂漫,歌词也像是临时编凑的胡话,可听在林羽耳中,却不啻于九幽传来的催命梵音!
不会错的!
这个频率,这个独特的、能够引起颅内神经轻微麻痹性刺痛的波动,与他昨夜从陷阱中捕捉到的那股意识流,完全吻合!
甚至连音调的起伏转折,都像是用最高精度的仪器完美复刻下来的一样。
爆炸仅仅过去几个小时,这个代表着系统核心的“声音”,竟然已经找到了新的传播媒介——一个不设防的孩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水杯重重地放在窗台上。
杯底与木质窗沿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也让他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不能慌。
慌乱只会让他错过线索。
他挤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快步走出店门,拦在了小女孩面前。
“小妹妹,早上好。”
女孩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她停下歌唱,歪着脑袋打量着林羽。
“大哥哥好。”
“你刚刚唱的歌真好听,是谁教你的呀?”林羽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女孩平齐,声音放得愈发柔和,像在诱哄一只胆小的兔子。
女孩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她晃了晃羊角辫,脆生生地回答:“是一个卖万花筒的叔叔!他的万花筒可漂亮了,转一下就能看到好多好多红色的星星,他还说,只要学会了这首歌,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
万花筒!
林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个词绝非巧合!
在这个村子里,它与宇智波一族有着无法分割的联系。
那个所谓的“叔叔”,绝对有问题!
“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他现在在哪里?”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
女孩被他突然变化的语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怯怯地说:“他……他就站在街口的大榕树下,可是刚刚就不见了……他戴着一张漩涡面具,看不清脸。”
漩涡面具!
林羽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但又立刻被他否定。
不可能,那个人早已销声匿迹。
这更像是一种刻意的伪装,一种恶意的指向。
他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小女孩,柔声道:“谢谢你,小妹妹,这颗糖给你。记住,以后不要再唱这首歌了,它会吸引来坏东西。”
女孩似懂非懂地接过糖,点了点头。
林羽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视着整条街道。
清晨的木叶村充满了烟火气,人们行色匆匆,买菜的、上工的、送孩子去忍者学校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
然而,就在这份寻常之下,致命的病毒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他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不远处一个打着哈欠的杂货店老板,正无意识地用口哨吹着那段童谣的片段旋律。
更远处,一个骑着单车飞驰而过的邮差,嘴里也哼着类似的调子,虽然断断续续,但核心频率却惊人的一致。
这不是一对一的传播。
林羽瞬间遍体生寒。
那个“系统”在昨夜的陷阱中,或许损失了一部分核心意识,但它也因此改变了策略。
它不再执着于寻找一个完美的、唯一的“容器”,而是将自身的核心模因(文化基因)打碎,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播撒向整片区域!
每一个听到、学会、并哼唱这段童谣的人,都会在无意中成为它的“信号基站”,共同构建一个巨大的、覆盖全村的共鸣场。
当这个共鸣场的强度达到某个阈值时,距离场中心最近、精神链接最深的那个人——宇智波鼬,就会在劫难逃!
这是一种比直接入侵高效百倍、也阴毒百倍的围猎!
它要将鼬置于一张由全村人共同编织的、无形的天罗地网之中!
林羽猛地转身,望向南方山林的方向,那是宇智波族地的所在。
他仿佛能看到,兄长正独自坐在廊下,擦拭着那把承载了无数记忆的短刀,而一首他听不见的催命童谣,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无形的潮水,准备将他彻底淹没。
他终于明白,昨夜的爆炸并非终结,甚至连开始都算不上。
那只是一声号令,一声宣告战争模式已然改变的号角。
而真正的猎杀场,是整座木叶村每一个人的大脑。
……
林羽的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仿佛在触摸一张无形的蛛网。
这张网由童谣、梦境和被遗忘的恐惧编织而成,而他,就是那个唯一的猎人。
他没有挨家挨户地盘问,那太慢,也太容易引起警觉。
他只是走访了几个最近在静听屋购买过安神香料的家庭,以回访的名义,和那些辗转难眠的孩子们聊了聊。
结果惊人地一致。
“我梦见一只大狐狸,铁做的,眼睛会发光!”一个六岁的女孩比划着,“它守在一口很深很深的井旁边,井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想爬出来。”
“然后呢?”林羽的声音温和得像午后的阳光。
“狐狸一口就咬住了那个黑影,嘎嘣嘎嘣的,好像在嚼骨头。它还说话了,它说,这是我家,不准偷人!”
“不准偷人”,而不是“不准进来”。
林羽的眼神骤然锐利。
这四个字,精准地刺中了这场阴谋的核心——被窃取的人生与记忆。
回到静听屋,他立刻调出了近半个月的所有背景音数据。
通过高精度声纹过滤,他将目标锁定在几个特定的关键词上:“控制”、“记不清”、“好像不是我做的”。
每当这些词句在顾客的交谈中出现,数据流的末端,总会有一串微不可察的、频率极低的“咔嗒”声。
那声音,像是金属关节的细微摩擦,又像是野兽满足的咀嚼。
林羽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认得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