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还没完全散去，林婉儿抱着胳膊站在窗边，楼下花园里几个病人正在晒太阳。她刚把沈梦琪那个闹剧抛在脑后，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陆辰逸”三个字。林婉儿直接按了静音，把手机塞回包里。
“林总，车备好了。”新来的助理小张轻声提醒，眼里带着几分敬畏。这位刚接手沈氏集团不久的年轻女总裁，短短几天就裁掉了半个管理层，现在全公司上下没人敢怠慢。
林婉儿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向电梯。金属门映出她消瘦却笔挺的身影，黑色西装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这身打扮还是养母当年用攒了半年的布票换的料子，说女孩子出门闯荡总要有一套体面衣服。想起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林婉儿眼神暗了暗。
电梯降到一楼，门刚开，她就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陆辰逸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站在大厅中央，手工定制的西装一丝不苟，偏偏领带系得有些歪斜。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每人手里都提着限量款礼盒。
“婉儿。”他上前两步，把花递过来，“我听说你刚才遇到麻烦了？”
林婉儿瞥了眼那束价值不菲的朱丽叶玫瑰，至少顶普通白领三个月工资。她没接，转头对助理说：“联系福利院，把这些都捐了。记得开发票，给陆总抵税。”
小张赶紧接过花束，两个保镖手里的礼物也一并被接了过去。陆辰逸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引得前台几个实习生偷偷张望。
“还有事？”林婉儿看了眼手表，“我十点要开董事会。”
陆辰逸喉结滚动，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你上次说喜欢的蓝钻，我拍下来了。”
盒子打开，鸽子蛋大小的蓝色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大厅里响起抽气声，有个保洁阿姨差点摔了拖把。
林婉儿终于正眼看他：“陆总，与其在这些东西上砸钱，不如把城南那个项目的尾款结清。沈氏不差这点首饰，差的是现金流。”
她说完就走，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陆辰逸站在原地，钻石盒子在他掌心硌出深痕。
这一幕被蹲守的记者拍个正着。两小时后，#陆总追妻惨遭滑铁卢#上了热搜。评论区炸开锅，有人贴出林婉儿把珠宝捐给福利院的收据，网友纷纷调侃陆辰逸成了“民间慈善家”。
而此时，林婉儿正在会议室里发火。
“三个亿的窟窿，现在才报上来？”她把报表摔在桌上，目光扫过在场高管，“我不管之前是谁签的字，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解决方案。”
财务总监擦着汗解释：“林总，这些是沈梦琪小姐之前批的特殊项目……”
“沈氏现在姓林。”林婉儿打断他，“要么填平亏空，要么收拾东西走人。”
会议持续到晚上八点。回到办公室时，林晓正坐在她的老板椅上玩魔方。七岁的孩子手指灵活，不过片刻就拼好六面。
“妈妈，今天陆氏集团的系统升级了。”林晓抬头，眼镜片后那双和陆辰逸极其相似的眼睛闪着光，“我给他们留了个小礼物。”
林婉儿皱眉：“你又黑进人家服务器？”
“只是在他们防火墙里种了朵会跳舞的小花。”林晓跳下椅子，把魔方放进她手里，“谁让那个姓陆的天天缠着你。下次再送礼物，我就让陆氏所有打印机循环播放他的丑照。”
看着儿子气鼓鼓的脸，林婉儿心头一软。这些年要不是这个孩子，她可能早被那家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手机响起提示音，陆氏集团官方账号突然发布了一条视频。视频里陆辰逸站在儿童病房，身后是刚送达的医疗设备。
“陆氏慈善基金会将向全市儿童医院捐赠智能监护系统……”他对着镜头说话，眼睛却看着镜头外某个方向。这条视频的发布时间，恰好是林晓黑进他们系统后的第三分钟。
林晓撇撇嘴：“算他识相。”
夜深人静，林婉儿在书房看文件，客厅传来细微响动。她推门出去，看见儿子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屏幕上是复杂的代码界面。
“妈妈，陆氏的安全主管在论坛悬赏抓我。”林晓语气里带着得意，“我换了七层跳板，他们追踪到冰岛就断了。”
林婉儿在他身边坐下，手指轻轻梳理他翘起的头发。这孩子继承了他父亲的智商，却比那个男人更懂得保护重要的人。
“晓晓，这些事妈妈能处理。”
“可我想保护妈妈。”男孩靠进她怀里，“张奶奶说，以前都是你一个人扛着。现在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林婉儿喉间发涩。这些年颠沛流离，唯一暖心的就是这孩子总在她最累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像极了那个雨夜她发着高烧，五岁的孩子踩着凳子给她煮泡面。
第二天清晨，陆辰逸又出现在公司楼下。这次他没带礼物，只提着早餐店的纸袋。
“你最爱吃的灌汤包。”他眼下带着青黑，声音沙哑，“大学时你能一口气吃八个。”
林婉儿脚步不停：“早戒了。”
她确实戒了，自从发现他手机里存着沈梦琪发来的暧昧短信，那家店的包子就再也吃不出从前滋味。
陆辰逸追上来：“婉儿，我们谈谈。”
就在这时，他手机疯狂震动。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突变：“系统瘫痪？技术部是干什么吃的？”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猛地看向林婉儿身后的男孩。林晓正低头玩手表，嘴角微微上扬。
“陆总，”林婉儿侧身挡住儿子视线，“看来您今天有的忙了。”
她带着林晓走进旋转门，透过玻璃看见陆辰逸一边打电话一边急匆匆上车。林晓悄悄勾住她的小指：“妈妈，我昨天在他的私人系统里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嗯？”
“他电脑有个加密相册，密码是你的生日。”
林婉儿脚步微顿，随即恢复如常。有些伤口结痂太厚，早就感觉不到疼了。
这天的董事会议格外漫长。林婉儿雷厉风行地罢免了三个沈梦琪的心腹，又提拔了几个年轻骨干。散会后，她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站了很久。城市华灯初上，曾经遥不可及的风景如今都在脚下。
手机亮起，银行入账通知。陆辰逸居然真把城南项目的尾款结清了，备注栏只有两个字：抱歉。
林婉儿关掉短信，拨通律师电话：“以林晓的名义成立信托基金，陆氏打来的钱全部转进去。”
挂断电话，她看见儿子安安静静坐在会客区写作业。台灯暖光笼罩着孩子认真的侧脸，这一幕忽然让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是等在图书馆外的少年。
那时陆辰逸会骑着单车载她穿过梧桐树下，她会抱着他的腰哼刚学会的歌。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隔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林晓抬头：“妈妈，我作业写完了。”
她走过去检查，数学题全对，字迹工工整整。翻到最后一页时，她愣了下,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
孩子在纸上写：“我没有爸爸，但妈妈会带我去游乐园。别的小朋友坐旋转木马时都有爸爸扶，我妈妈一个人就能把我举很高。”
林婉儿合上作业本，把儿子搂进怀里。窗外，陆氏大厦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像是无声的守望。
而此时，陆辰逸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技术部主管战战兢兢地汇报：“对方在系统里留了句话。”
“什么话？”
大屏幕上跳出一行稚嫩字体：“再让我妈妈哭，下次就让你们电梯唱儿歌。”
陆辰逸看着那行字，突然低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