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铁壁堡下，战局急转直下。
姜维的五百铁骑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瞬间撕裂了罗斯军后方营地脆弱的防线。战马奔腾，铁蹄践踏，雪亮的横刀在阳光下划出死亡的弧线。火箭如同飞蝗般射向堆积如山的草料和帐篷，黑烟夹杂着火光冲天而起，迅速蔓延开来。
“敌袭！后方敌袭！”
“粮草！粮草着火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罗斯辅兵和留守的少量战兵中炸开。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华军会从这片被视为天堑的荒漠方向杀来。
姜维一马当先，刀锋掠过一名罗斯百夫长的脖颈，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毫不在意，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营地，嘶声大吼：“不要恋战！焚烧粮草辎重！制造混乱！向主堡缺口方向冲杀！”
他的目标明确，不仅要毁掉敌人的补给，更要与正面进攻的主力里应外合，彻底搅乱“铁壁堡”的防御体系。
然而，就在骑兵们肆意纵火、砍杀，即将穿透营地，逼近主堡后方时，异变陡生！
主堡那个被“雷神”轰开的巨大缺口后方，以及两侧未被完全摧毁的城墙马面上，突然涌出了大批罗斯士兵。他们并非持弓弩刀枪，而是两人一组，抬着一个个密封的、如同瓦罐般的器物，罐口用浸油的布条塞着。
夏侯荣站在缺口内侧一处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狞笑，看着下方如同无头苍蝇般、或因前方炮火或因后方奇袭而陷入混乱的部属，以及那些正试图穿过护城河、向缺口涌来的华军步兵先登死士。
“放！”他猛地挥下手。
那些罗斯士兵立刻用火把点燃了罐口的布条，然后奋力将燃烧的瓦罐朝着缺口外，以及正在架桥渡河的华军人群最密集处投掷过去！
“砰！砰！咔嚓！”
瓦罐落地碎裂，里面装盛的、混合了硫磺、硝石、油脂以及未知毒物的粘稠液体瞬间被引燃，爆开一团团黄绿色的、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浓烟！烟雾迅速扩散，笼罩了缺口前方的区域和部分护城河河面。
“咳咳咳！”
“我的眼睛！”
“是毒烟！快退！”
冲在最前面的华军士兵猝不及防，吸入烟雾后顿时感到喉咙如同被烈火灼烧，眼睛刺痛难忍，涕泪横流，剧烈的咳嗽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阵型瞬间大乱。不少人痛苦地捂住口鼻倒地翻滚，失去了战斗力。
这毒烟不仅阻碍视线，更带有强烈的刺激和毒性，极大地延缓了华军步兵的攻势，使得罗斯守军得以在缺口后方重新组织起防线，用长矛和弓弩封锁通道。
几乎同时，罗斯军营地的栅栏突然打开几个口子，数以百计的尾巴上绑着浸油布条的牛羊，被罗斯士兵驱赶着，疯狂地冲向正在营地内冲杀的姜维骑兵队伍！
“轰隆隆——！”
受惊的牛羊群根本不分敌我，埋头猛冲，瞬间冲乱了骑兵的阵型。骑兵们既要躲避冲撞，又要提防那些牛羊尾巴上燃烧的火焰引燃战马的鬃毛，一时间竟被这原始的“火牛阵”弄得手忙脚乱，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稳住！散开！用弓箭射杀领头牲畜！”姜维临危不乱，大声呼喝，同时张弓搭箭，一箭射倒了一头冲向他坐骑的公牛。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这些牲畜，否则奇袭的效果将大打折扣，甚至可能被反应过来的罗斯守军反包围。
正面，毒烟弥漫，攻势受挫；敌后，火牛冲阵，骑兵受阻。一时间，战场主动权似乎有向罗斯一方倾斜的趋势。
指挥高台上，蒋琬通过千里镜将前线惨状尽收眼底。他看到那些在黄绿色烟雾中挣扎倒下的士兵，看到姜维骑兵被火牛阵阻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司马懿……果然还藏着这等阴毒手段！”他咬牙切齿，但并未慌乱，“传令！前线步兵暂缓进攻，后退至毒烟范围外，用湿布捂住口鼻！命令炮兵，集中火力，轰击敌军释放毒烟的城墙段和缺口后方，压制敌军，掩护步兵后撤和姜维！”
“告诉工兵营，将准备好的‘土龙’推上去，尝试从地下掘进，避开毒烟！”
“土龙”是工兵营根据格物院图纸秘密打造的简易坑道掘进装置，类似于大型的盾构机雏形，外面覆盖厚铁皮，内部有支撑结构，由人力在内部分段挖掘，旨在挖掘通往城墙根部的暗道，进行爆破或直接突入。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华军展现出极高的纪律性和应变能力，前锋步兵虽然遭受损失，但并未崩溃，在军官的指挥和炮火掩护下，有条不紊地后撤重组。后方的救护兵冒着风险冲上前，将中毒倒地的同袍拖回后方。
炮火再次变得猛烈，重点照顾那些释放毒烟的垛口和缺口后方，炸得砖石横飞，暂时压制了罗斯军的毒烟攻势。
而在战场侧翼，几条覆盖着湿泥和伪装的“土龙”，开始如同真正的巨虫般，缓缓向“铁壁堡”的墙根蠕动。
姜维那边，在经过最初的混乱后，骑兵们也终于稳住了阵脚，利用机动性和弓箭，逐渐将疯狂的火牛群射杀或驱散。但经此一耽搁，罗斯后方营地的守军也已经重新组织起来，更多的援兵从其他方向赶来，试图包围这支胆大包天的华军孤骑。
姜维知道，继续深入已不可能，甚至停留过久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敌军的后勤已被严重破坏。
“撤退！按预定路线，交替掩护，撤回荒漠！”姜维当机立断，下令撤退。骑兵们再次展现精湛的骑术和战术素养，如同一阵旋风般，在罗斯援兵合围之前，冲破阻拦，带着缴获的几面军旗和俘虏，向着来时的荒漠疾驰而去，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冲天的火光。
西域的战局，因为毒烟和火牛阵的出现，再次陷入了残酷的僵持。双方都在流血，都在消耗。破城，似乎还需要更多的鲜血和时间来浇灌。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罗马，夜幕已然降临。
“东方格物展示馆”门前的骚动在瑞士卫队的强力弹压下暂时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敌意并未消散。那些狂热的人群虽然散去，但黑暗中，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依旧在盯着这座刚刚开启、象征着异质文明的馆所。
馆内，王平安排好了夜间的守卫和巡逻，特别是加强了针对火攻的防范。卢卡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保罗枢机、灰狼兄弟会、火油……这些词汇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极其危险的阴谋。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王平对乔瓦尼枢机说道，语气凝重，“明日的公开演示，恐怕不会顺利。”
乔瓦尼枢机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忧虑：“我已经尽力劝说教宗陛下加强安保，但你也知道，教廷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保罗的影响力根深蒂固，他代表着相当一部分保守派的声音。”
“我明白。”王平点点头，“但我们不能退缩。这不仅关乎一座格物馆的存废，更关乎陛下打通西方商路、传播华朝文明的大计。若是在这里被一些宵小之辈用卑劣手段逼退，日后我华朝在西方面前，还有何威信可言？”
他沉吟片刻，对卢卡吩咐：“让我们的人盯死灰狼兄弟会的几个据点，特别是他们存放‘货物’的地方。另外，想办法查清保罗枢机那个管家的行踪，看他今晚会和谁接触。必要时……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拿到他们策划纵火的证据。”
卢卡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躬身领命：“是，大人！属下明白！”
王平又转向馆内的几位格物院博士和医官：“明日演示，一切照旧。不仅要展示，更要讲解其原理，让罗马人知道，这不是巫术，而是探寻天地至理的科学。若有人质疑、挑衅，无需动怒，以理服之。我们要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让任何阴谋在真理的光辉下都无所遁形！”
众人凛然应诺。
是夜，罗马城看似平静，但“东方格物展示馆”周围，暗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没。而在城市的某些阴暗角落，装载着火油的陶罐正在被秘密分发，一场针对文明交流之火的毁灭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西域与罗马，钢铁与火焰，毒烟与阴谋，在不同的战场上，共同考验着新兴华朝的韧性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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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