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乾元阁。
夜已深沉,阁内却灯火通明。张圣面前的书案上,并排放着两份刚刚送达的密件。一份来自波斯,靖安司以牺牲三名优秀暗探为代价,终于确认了司马懿的目标——萨珊王室秘藏数百年的“太阳金盘”,并非单纯的祭祀礼器,而是一块直径约两尺、以未知合金铸造、表面蚀刻着复杂星轨与能量导引纹路的古老器物。据传,它能“引动星辰之光,映照命运之轨”。
另一份,则来自罗马王平。那份古希伯来铜卷的译文与拓片被小心翼翼呈上,其上关于“纯净之火”与“虚空之银”的描述,以及“施术者魂灵永锢”的可怕代价,让阁内气氛凝重如铁。
“司马懿欲以金盘为钥,沟通石门。”张圣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冰冷的杀意,“而此卷所言,或许是我等关闭石门,阻其野望的唯一途径。然‘纯净之火’、‘虚空之银’为何物?代价几何?皆属未知。”
诸葛亮凝视着铜卷拓片上那些扭曲的文字,羽扇停滞:“陛下,此卷虽提及法门,却语焉不详,更似警告。臣恐即便寻得此法,亦非善策。当务之急,仍是阻司马懿得盘,并加速解析石门本身,以求根治。”
马钧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然:“陛下,臣有一请!‘探索者号’近日监测,石门能量场在‘投射’时,会对特定频率的能量产生微弱共振。臣请旨,制造一台大功率的‘元磁共振仪’,于下次奎宿极亮之时,尝试对石门进行一次低强度的、定向的能量冲击!或可干扰其‘投射’,甚至……窥得其能量核心之一斑!”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提议。谁也无法预料,主动刺激那扇诡异的石门,会引发何种后果。
张圣目光锐利地看向马钧:“有几成把握可控?”
“不足三成。”马钧坦言,“但若成功,或能获取关键数据,远超被动观测。且能量冲击强度可控,若情况不对,可立即终止。”
沉吟片刻,张圣决断道:“准!但需制定万全之中断预案,所有参与人员,需签署生死状。马卿,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朕许你调用帝国一切资源。”
“臣,万死不辞!”马钧重重叩首。
波斯,伊斯法罕王宫深处。
萨珊王朝的年轻君主沙普尔二世,此刻正面临着他登基以来最艰难的选择。司马懿的使者,一位眼神如同毒蛇般的维京佣兵头领,刚刚离开。对方带来了最后通牒:三日之内,交出“太阳金盘”,否则,盘踞在帝国北部边境的“匈人”(白匈奴)部落,将得到大批精良武装,并收到关于波斯边境防务的“详细情报”。
与此同时,靖安司的暗探也通过内线传来消息,明确告知沙普尔二世,华朝皇帝已知晓司马懿图谋,绝不会坐视其获得金盘,若波斯选择合作,华朝愿提供军事与经济援助,共抗外敌。
一边是司马懿阴狠毒辣的威胁与可能引动的匈人入侵,一边是遥远东方帝国的承诺与深不可测的实力。沙普尔二世看着王座旁那被重重丝绸覆盖、依旧散发着隐隐温热与辉光的金盘,陷入了深深的挣扎。
“陛下,”年迈的宫廷首席星象师匍匐在地,声音颤抖,“金盘乃天命所归之神器,关乎国运,不可轻予外人啊!那司马懿,乃丧家之犬,其言不可信!”
但掌管军务的将军却忧心忡忡:“陛下,北部边境压力已极大,若匈人再得强援,后果不堪设想!华朝虽强,远水难救近火……”
沙普尔二世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他知道,无论选择哪一边,都将是巨大的赌博。
罗马,格物馆密库。
王平对“纯净之火”与“虚空之银”的搜寻陷入了僵局。这两样东西在现有的文献中几乎无迹可寻。卢卡甚至冒险绑架了一位据传与古老炼金术行会有联系的罗马元老,严刑拷打之下,也只得到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纯净之火”可能并非凡火,而是指某种“精神之力”或“信念之光”;而“虚空之银”,则被描述为“吞噬光芒之暗,冻结灵魂之寒”。
这些玄乎其玄的描述,让王平眉头紧锁。他意识到,这恐怕已经超出了普通格物的范畴,触及了某种……近乎神学的领域。他将这些零碎信息也一并记录,送回国内,同时加紧了与那些真正研究古老秘法的学者(而非招摇撞骗的炼金术士)的接触,希望能找到更实质的线索。
东海,下一次“奎宿极亮”前夕。
“探索者号”甲板上,一座高达丈余、由无数粗大铜线缠绕、连接着数台轰鸣蒸汽机组的庞然大物——“元磁共振仪”已然就位。马钧亲自检查着每一个接口,核对着能量输出参数。所有参与人员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决绝。
“最后一次检查完毕!能量储备充足,中断符文阵列已就绪!”负责技术的博士高声汇报。
马钧深吸一口气,看向西方天际,那里,奎宿星辰正变得越来越亮。“启动一级准备!所有非必要人员,撤离至安全舱!观测组,紧盯所有监测仪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辰的光芒达到顶峰的那一刻——
“启动共振!能量输出,百分之五!”马钧嘶声下令。
巨大的铜线圈瞬间被点亮,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如同水纹般向着远处幽暗的“黑潮”区域扩散而去!
几乎在能量波动触及石门区域的瞬间,所有监测仪器上的指针疯狂跳动!示波器上的曲线陡然变得尖锐而混乱!水下听音器里传来的不再是低吟,而是某种尖锐刺耳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噪音!
更令人骇然的是,通过高倍望远镜,马钧清晰地看到,那扇沉寂的石门表面,流转的蓝色光芒骤然变得狂暴,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剧烈扭曲!石门周围的幽暗海水,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
“能量场急剧不稳定!出现高强度能量逆流!”监测员的声音带着惊恐。
“中断!立刻中断!”马钧毫不犹豫地下令。
紧急中断符文被激发,蒸汽机瞬间熄火。共振仪的光芒黯淡下去。
然而,就在中断完成的前一刹那,放置在共振仪核心、用于稳定能量的一块来自格物院库藏、据说是天外陨铁的奇异黑色金属,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猛地射出一道细微的、近乎透明的光束,瞬间跨越数里海面,击中了那扇石门!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那石门在被光束击中的瞬间,表面的狂暴蓝光猛地一滞,随即,整扇门变得如同镜面般光滑,映照出的却不是周围的景象,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扭曲破碎的、充斥着混乱线条与怪异色彩的诡异空间!隐约间,仿佛有无数巨大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在其中蠕动!
这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一息,石门便恢复了原状,蓝光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力量。
但那一瞬间映照出的“彼岸”景象,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了所有目睹者的脑海,带来刺骨的寒意与灵魂层面的战栗。
马钧瘫坐在甲板上,冷汗浸透了衣背,喃喃道:“那……那门后……到底是什么?”
许昌,乾元阁。
张圣看着马钧以最快速度送回的、描绘了那瞬间“镜面”景象的素描与详细报告,久久无言。
阁内,落针可闻。
他终于亲眼“见”到了门后的冰山一角。那绝非祥瑞,绝非仙境,而是大恐怖,大混乱!
司马懿想打开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吗?他疯了不成?!
“传旨,”张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马钧及其麾下,立大功,重赏。‘元磁共振’之法,暂缓,需重新评估风险。着令格物院,集中所有力量,分析那瞬间‘镜面’现象及陨铁光束之原理。”
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绝。
“通知蒋琬、周瑜、王平,计划变更。最高优先级: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司马懿获得‘太阳金盘’!若有必要……可令波斯,再无‘太阳金盘’!”
阻止司马懿,已不仅仅是为了帝国霸业,更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存续安宁。
那扇门,必须永远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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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