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昊和黄超听到突然传来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身子，扭头望去。
“黄英？你要死啊！”黄超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没好气地骂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不？”
“起开点，我们没穿衣服呢。”他脸上有点发烫，不太好意思。
黄英却大大方方地摆摆手：“哟，还害羞啊？这不还穿着短裤嘛。”
她往水边走了两步，月光照在她烫过的长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泽，“都什么年代了，成年人还讲究这个？”
“死丫头，大半夜的跑来干啥？”黄超觉得她肯定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们玩了？”黄英眨眨眼，本来是有正事，可看黄超那窘迫样，忍不住想逗逗他。
她以前总扎着俩小辫，蹦蹦跳跳像个没心没肺的村姑，出去见了世面后变了不少，只是那份爽朗劲儿没改。
姜昊看着她，心里却莫名怀念她从前的样子，甜甜糯糯，没一点心事。
“昊哥回来都不打声招呼，大学生，是看不起妹妹啦？”黄英转向姜昊，语气里带着点撒娇，小时候姜昊总爱用手指刮她的鼻子。
姜昊这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诧异：“黄英妹妹真会说笑话，哥哥那里又不喜欢你啦，不是才刚回来吗。”
他实在纳闷，大半夜的她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肯定有事，只是意识猜不到到底什么事？
“黄英妹妹，有事就说吧，姑娘家大半夜的……”姜昊觉得两个大男人光光的，一个大姑娘在有些不方便。
“行啦，不跟你们贫了。”黄英收起玩笑的神色，“我是来告诉昊哥，黄燕被她爸关在家里了，正哭呢，说想见你，有话跟你说。”
她是黄燕的死党、闺蜜，从黄家出来时就打定主意，得问问姜昊的态度，要是他真没那意思，也好回去劝劝黄燕。
姜昊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透着无奈：“黄英妹妹，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们当妹妹看。我现在孑然一身，真没心思考虑个人问题。黄燕妹妹的事我很同情，可她爸爸那样的人，难道还会害她……”
这事让他头疼，本就不可能的事，加上黄燕爸爸对他家做的那些缺德事，就更没指望了，怎么会闹成这样。
黄英看姜昊说出的话，对黄燕根本就没那意思。心里算是有了数，摆摆手：“哦，我知道了昊哥，我就是来传个话。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哥俩了，拜拜。”她说着转身就走，潇洒的离去，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哎，这黄燕怎么就死老筋……”姜昊叹口气很是无奈。
溪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鱼儿偶尔跃出水面的声响，姜昊和黄超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天上的月亮，任由清凉的溪水漫过肩头。
第二天一清早，黄超就开着三轮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颠簸簸地来到姜昊家门口。
他停好车下车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屋里没人。
“昊哥！昊哥！你在哪儿啊？”黄超站在屋檐下扬声喊着。
“别喊，在呢。”不远处传来姜昊的声音，“在塘边抓鱼，快来搭把手，马上就好。”
他知道卖菜的都赶早，去晚了怕是没人买，天刚亮就起了床，洗漱完拎着铁皮桶就去了塘边。
“昊哥，弄了多少？”黄超原以为要把昨晚抓的都带去，见姜昊没抓多少，有些纳闷。
“黄超，咱们今天少带点试试水。”姜昊一边往桶里装鱼一边说，“要是弄多了卖不出去，鱼死了可惜。我反正有时间，从没卖过鱼，先试试再说。”
“行，听你的。”黄超没二话。
“草鱼大概二十来斤，鲤鱼三十来斤，还有十来斤螃蟹，你看够不够？”姜昊掂了掂桶，报出数来。
“够了够了，要是好卖，咱明天再多弄点。”黄超接过鱼桶，转身往三轮车走去。
“哟，是姜昊啊，啥时候回村的？”路过的王大叔笑着打招呼。
“叔，昨天刚回呢。”姜昊笑着应道。
“黄超，你们这是往哪去？”大叔又问。
“带昊哥去镇上兜兜风！”黄超机灵地答着，脚一蹬就上了三轮车。
“……”
黄超蹬着三轮，姜昊坐在旁边，没出村就遇上好几个乡亲，一路笑着打招呼。
村里人见了姜昊都热络得很——他虽说不爱说话，从小就讨喜，加上爷爷攒下的好人缘，又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大家都乐意跟他搭话。
土路凹凸不平，颠得姜昊腰都酸了，倒把桶里的鱼颠得活泛——来回晃动能多增点氧气，鱼反而更精神。
镇上的菜市场不大，黄超把三轮车停在入口处，拎下鱼桶搁在车旁，俩人就杵在那儿等买主。
他俩都不会吆喝，有人问起才搭句话。
有个大妈来问价，俩人才猛然想起，压根没提前问过市价。
姜昊赶紧钻进市场，蹲在一个卖鱼摊旁看了二十来分钟，总算把价摸清楚：鲤鱼二十五一斤，草鱼十五一斤，那贩子说自己卖的是野生的，正好跟他们的货对得上。
就是螃蟹市场上没有，没摸着价。
俩人傻乎乎地站着，一两个钟头过去，虽卖了些，但桶里还剩不少。
眼看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姜昊还沉得住气，黄超却急了。
“昊哥，这点鱼怕是卖不完了！”
“别急，再等等。卖不完咱就弄回去。”姜昊安慰道，心里明白，多半是俩人不会吆喝，才没人来问。
正守得无奈，市场里都快没人了，黄超突然拽了拽姜昊的袖子：“昊哥，你看，那不是黄燕吗？”他指着菜场口，一个穿翠红碎花连衣裙的姑娘正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