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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崇祯:我的大明工业帝国 > 第305章 巴达维亚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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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十二年,十一月初七,巴达维亚(今雅加达)。

热带午后的暴雨刚歇,东印度公司总督府议事厅内却弥漫着比室外湿热空气更加沉闷压抑的气氛。长条红木会议桌旁,九名董事局成员围坐,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墙上悬挂的荷兰联省共和国三色旗和东印度公司Voc徽章,在透过彩色玻璃窗的斑驳光线中显得黯淡无光。

总督扬·范·里贝克坐在主位,这位五十八岁的老人有着典型荷兰航海家的特征——被海风刻满皱纹的古铜色脸庞,锐利的蓝眼睛,以及因长期痛风而微微肿胀的右手关节。此刻,他那双惯于在风暴中指挥若定的手,正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先生们,‘飞鱼号’的沉没不是孤立事件。”范·里贝克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怒火,“三个月来,我们的商船被拦截检查十七次,被征收所谓‘海峡维护税’超过八千荷兰盾。现在,他们直接击沉了我们一艘武装商船,扣押了价值五万盾的货物。这是战争!赤裸裸的战争行为!”

会议桌左侧,负责贸易的董事彼得·德·凯泽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他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相对冷静:“总督阁下,我理解您的愤怒。但我们必须理智分析局势。大明不是马塔兰苏丹国(爪哇本地政权),也不是那些一盘散沙的香料群岛部落。他们拥有至少三十艘新式战舰,其中九艘是我们在澳门见过的那种铁肋木壳怪物——‘镇南号’就是其中之一,它一炮就击沉了‘飞鱼号’。”

他顿了顿,翻开面前的账本:“更重要的是,我们去年从大明进口的生丝、瓷器、茶叶,占公司远东贸易利润的百分之四十二。如果全面开战,这条财路就断了。阿姆斯特丹的股东们不会高兴的。”

“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扼住马六甲海峡的咽喉?”军事董事威廉·范·德·海登猛地站起,这位前海军上校一拳砸在桌上,“没有马六甲,我们从波斯运来的地毯、从印度运来的棉布、从锡兰运来的肉桂,怎么运回欧洲?绕道巽他海峡?那里的水文复杂,海盗猖獗,航行成本要增加三成!”

会议厅里响起一片低声议论。这正是问题的核心——马六甲海峡是连接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最便捷通道,失去控制权意味着贸易路线的重构和利润的流失。

“或许……”一直沉默的财务董事约翰·范·里贝克(总督的远房侄子)迟疑地开口,“我们可以尝试联合其他力量。英国人、葡萄牙人、甚至西班牙人——虽然我们在欧洲打得你死我活,但在远东,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个正在崛起的大明帝国。”

这话让众人眼睛一亮。

贸易董事德·凯泽立刻接话:“有道理。葡萄牙人在澳门经营了近百年,现在被大明挤压得只剩弹丸之地;西班牙人在马尼拉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大明舰队出现在美洲西海岸,他们紧张得要命。至于英国人……他们刚刚在印度站稳脚跟,肯定不希望大明把手伸进印度洋。”

范·里贝克总督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环视众人:“那么,表决吧。主张武力报复的,请举手。”

范·德·海登和另外两名军事派董事举起了手。

“主张外交施压、联合其他欧洲势力的,请举手。”

德·凯泽、小范·里贝克和其余五名董事举起了手。

四比五。

范·里贝克总督深吸一口气:“决议通过。彼得,你负责联络英国东印度公司。约翰,你去见葡萄牙驻澳门总督。威廉……”他看向仍愤愤不平的范·德·海登,“你集结现有舰队,在马六甲海峡西口举行演习,摆出强硬姿态——但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一艘船都不许进入海峡东口。”

“总督!”范·德·海登还想争辩。

“这是董事会的决定!”范·里贝克提高了音量,随即又缓和下来,“听着,威廉。我不是懦夫。但我们要打,就得有打赢的把握。现在不行。等我们联合了英国人、葡萄牙人,等本土的援军抵达,等我们摸清大明海军的全部底细……那时候,如果谈判还解决不了问题……”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光说明了一切。

---

同日深夜,北京。

皇城司指挥使洛养性匆匆穿过西苑的回廊,在一处不起眼的偏殿前停下脚步。殿内灯火通明,朱由检正在批阅奏章,太子朱慈烺在一旁整理文书。

“陛下,巴达维亚急报。”洛养性躬身呈上一份加密文书。

朱由检接过,用特制钥匙打开铜管封口,抽出薄薄的丝绢密报。借着灯光快速浏览后,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果然如此。荷兰人选择了联合施压,而非孤注一掷。”

他将密报递给朱慈烺:“看看,欧洲人开始抱团了。”

朱慈烺仔细阅读。密报详细记录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董事会辩论的经过、表决结果,以及后续行动计划:派特使联络英国和葡萄牙,集结舰队举行威慑性演习,同时向阿姆斯特丹总部请求增援。

“父皇料事如神。”朱慈烺赞叹道,“您昨日说他们不敢单独开战,今日就应验了。”

“不是料事如神,是算准了利益。”朱由检淡淡道,“荷兰东印度公司本质上是个商业机构,股东要的是利润,不是战争荣耀。单独与大明治海权冲突,胜算不大而损失巨大,他们不会干。”

他站起身,在殿内踱步:“但联合起来就不一样了。英国的海军正在崛起,葡萄牙在印度洋还有残余势力,西班牙在美洲和菲律宾虎视眈眈。如果他们真能结成同盟,对我大明确实是个麻烦。”

洛养性低声道:“陛下,是否需要采取反制措施?比如暗中分化他们?英国与荷兰在欧洲本是竞争对手,葡萄牙与西班牙有世仇……”

“不。”朱由检摇头,“现在去分化,动作太明显,反而会让他们抱得更紧。让他们联合,让他们来谈。”

他走到巨幅世界地图前,手指点在欧洲的位置:“欧罗巴诸国,恩怨纠缠数百年。今日为利益暂时联手,明日就会为分赃不均而内讧。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他们联合,而是在这场联合施压中,找准最薄弱的一环,施加足够的压力,让这个临时联盟从内部崩解。”

朱慈烺若有所思:“父皇的意思是……各个击破?”

“更准确地说,是‘以打促谈,以谈制衡’。”朱由检转身,目光炯炯,“荷兰人想用联合施压逼我们让步,我们就反过来,用更强势的态度,让他们这个联盟内部产生分歧——谁愿意为了荷兰的利益,去跟大明海军拼命?英国人?葡萄牙人?还是远在美洲的西班牙人?”

他走回御案,提起朱笔在一份空白奏章上疾书:“洛养性,传朕口谕:第一,命南洋舰队在巽他海峡举行实弹演习,时间就定在……十一月十五。第二,命广州海关,即日起对英国、葡萄牙商船加征百分之五的‘特别查验费’,理由是‘加强海关监管’——但荷兰商船照旧。第三,释放‘飞鱼号’被扣押的十七名普通船员,每人发五两银子做路费,礼送出境。”

洛养性快速记下,却有些不解:“陛下,前两条臣明白,是展示实力和分化施压。可第三条……为何释放船员?他们可是战俘。”

朱慈烺却眼睛一亮:“父皇高明!释放普通船员,既显我大明仁德,又能让这些人回去传播所见所闻——他们亲身经历了‘镇南号’一炮沉船的恐怖,他们的描述比任何官方威胁都更有效。而且,只释放普通船员,不放军官和那些持械抵抗者,既彰显了区别对待的公正,又保持了惩罚的威慑。”

朱由检赞许地点头:“正是如此。打仗打的是人心,博弈博的是心理。荷兰董事会收到的不能只是冰冷的战损报告,还要有活生生的人带回去的恐惧和震撼。”

他写完手谕,盖上玉玺:“太子,三日后接见欧洲三国代表的准备如何了?”

朱慈烺躬身道:“儿臣已与礼部、鸿胪寺拟定方案。会见地点定在新建的‘万国馆’(原会同馆扩建),按对等外交礼仪,不跪不拜,设座议事。儿臣准备了三个版本的应对方案:若他们联合施压强硬,则展示海军演习消息反制;若他们内部已有分歧,则重点拉拢葡萄牙;若他们提出重开谈判,则以《北京贸易协定》为基础,增加对我方有利条款。”

“很好。”朱由检将手谕交给洛养性,“去办吧。记住,演习要‘恰好’让在马六甲西口观望的荷兰舰队看见,海关加征费用要有正式文书依据,释放船员要办得隆重——让全广州的外商都看到。”

“臣遵旨!”

洛养性退下后,朱慈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父皇,如果……如果他们真的铁板一块,联合舰队强行闯关呢?”

朱由检走到殿门前,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缓缓道:“那就让他们闯。”

他转过身,脸上是平静而坚定的神色:“烺儿,你要记住,国际间的尊重,从来不是靠退让换来的。荷兰人为什么不敢单独开战?因为他们见识过‘镇南号’的炮火。如果联合舰队来了,那就让他们再见识见识‘镇远号’的威力——新舰下月海试,朕已命沈廷扬,若有必要,可直接调往南洋。”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荡:“这场博弈,表面上是为了一条海峡的通行权,实质上是为未来的世界秩序定规矩。是大明主导的、公平的贸易规则,还是欧洲式的弱肉强食?这一仗,避不开,也不能避。”

朱慈烺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那句话: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在剑锋之上。

“儿臣明白了。”他郑重道,“三日后,儿臣定不辱使命。”

父子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子时初刻,朱慈烺才告退。

独自留在殿内的朱由检,重新走到世界地图前。他的手指从巴达维亚移到马六甲,又从马六甲移到广州,最后停在辽阔的太平洋上。

“联合施压……有意思。”他低声自语,“那就看看,是你们的临时联盟坚固,还是大明的钢铁战舰坚固。”

殿外,初冬的夜风吹过西苑的枯荷,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历史的书页正被悄然翻动。

而在万里之外的巴达维亚港口,一艘悬挂英国东印度公司旗帜的快船,正缓缓驶入泊位。船还没停稳,一名身着深蓝色礼服、头戴假发的英国特使就已迫不及待地踏上码头。

新的棋子,已经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