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还没散干净，王皓的手已经摸到了墙边那把洛阳铲。
他没再拿那根轻飘飘的木棍，这玩意儿挡刀一次是运气，再来一次就得送命。铲子不一样，铁头沉，杆子硬，是他挖了十几年古墓的老伙计，沾过泥、磕过石、还撞断过盗墓贼的肋骨。
宫本太郎看出了他的动作，冷笑一声，抬脚就冲了过来。
刀光一闪，直奔王皓面门。
王皓双手握铲，横着一架。
“铛！”
一声巨响，火星子直接炸出来，像是打铁铺里锤子砸在烧红的铁条上。震得他两条胳膊发麻，虎口当场裂开，血顺着掌心往下流，但他没松手。
铲子还在。
人也没倒。
这一下硬碰硬，宫本太郎也没占到便宜，手腕一抖，退了半步。
王皓喘了口气，嘴里骂了一句：“龟儿子咧，真当老子是书架子？”
雷淞然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但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他一把将李治良往身后拽，顺手在地上抓起一块尖石头，照着最近那个忍者脑门就扔了过去。
石头飞得不高，也没多准，擦着那人耳朵过去，砸在岩壁上碎成几瓣。可就是这一下，打得对方一个愣神，原本扑出去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砍我哥试试！”雷淞然吼了一声，声音还是有点抖，但这次不是怕的，是喊的。
合文俊见状，也不再抱着红缨枪干瞪眼。他知道这地方长枪使不开，干脆把枪当棍子用，双手抡圆了，朝着另一个忍者横扫过去。
那人正要往前冲，被这一棍子逼得跳起来躲，落地时脚下一滑，差点坐在地上。
张驰站在右边，一步没动。
他把青龙偃月刀往身前一横，刀尖朝外，像堵墙一样立在那里。对面两个忍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先上。
杨雨光单膝跪地，毛瑟c96稳稳端在手里，枪口来回移动，盯着每一个可能突袭的位置。他没开枪，这地方太窄，子弹反弹能打死自己人。但他只要举着枪，敌人就不敢乱来。
史策贴着岩壁站着，左手攥紧算盘，右手搭在罗盘上。她没动，眼睛却一直在扫，看风向、听脚步、数人数。她在等机会，等一个能打破僵局的破绽。
七个人终于又围成了圈，背靠背，武器朝外。
这一次，没人乱跑，也没人尖叫。
李治良还是瘫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雷淞然的小腿，脸埋在他衣服后面，嘴唇发紫，牙齿打颤。但他没哭，也没喊着要回家。他就这么死死抓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雷淞然低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哥，我在，我不跑。”
声音不大，但很稳。
王皓站在中间，洛阳铲拄在地上，右手虎口还在滴血，左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看向三步之外的佐藤一郎。
那人军装笔挺，皮鞋锃亮，嘴角挂着笑，像是来看戏的。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说：“很好，这才像话。”
然后转头对宫本太郎说了句日语。
宫本太郎点头，缓缓抬起刀，再次逼近。
王皓知道，这只是开始。
对方要活捉他们，所以不会下死手，但也意味着不会停手。他们会一直压，一直逼，直到有人撑不住。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洛阳铲，铁头上有一道新鲜的刀痕，深浅不一，像是被人用凿子刻出来的。
他咧了下嘴，心想：这铲子陪了我八年，今天算是见了血。
“都听着，”他声音沙哑，“别管前后左右，盯住眼前这个就行。他动你就动，他进你退，他退你压。别想着打赢，先想着别死。”
“那你呢？”雷淞然问。
“我？”王皓把铲子横在胸前，“我就站这儿，谁想过去，先问问我这把破铲答不答应。”
宫本太郎不再废话，低吼一声，提刀直冲王皓。
刀走直线，快得只留下一道影子。
王皓咬牙，双手举铲，再次横挡。
“铛！”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力道更大，他脚下打滑，后退了半步，鞋底在石头上划出一道白印。手臂剧痛，像是骨头要裂开，但他还是撑住了。
铲子没断。
人也没退。
宫本太郎收刀，眼神变了。
这个人不是对手，是块石头。
打不烂，搬不动。
雷淞然见状，又弯腰捡了块石头，这次瞄得更准，照着宫本太郎后背就砸。
石头没中，但带起一阵风，让宫本太郎动作顿了一下。
合文俊趁机大吼一声，举着“棍子”冲上去，一通乱砸。虽然招式笨拙，但气势足，逼得另一个忍者连连后退。
张驰往前踏了一步，刀锋压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再靠近，我就砍。
杨雨光的枪口跟着移动，始终锁定最活跃的那个忍者。他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补枪。
史策突然开口：“左边那个，右脚比左脚慢半拍。”
话音刚落，合文俊立刻转向，一棍子砸向那人右腿。
那人果然闪得慢了，被棍子扫到小腿，闷哼一声，跪了一下。
“好使！”合文俊乐了。
“少废话，接着打。”史策冷冷地说。
王皓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些人。
一个吓得抱腿，一个嘴欠但敢动手，一个拿枪不敢开但站得住，一个拿刀像门神，一个拿棍子乱挥但有劲，还有一个女的，一边算命一边指挥打架。
他忽然觉得，这群人虽然不专业，但也不是完全没救。
至少现在，没人往后退。
宫本太郎又一次冲上来，刀光如电。
王皓举铲再挡。
“铛！”
火星四溅，虎口的血流得更多了，顺着铲杆往下滴，在地上砸出几个小红点。
他没看，只是咬着牙说：“来啊，老子陪你耗。”
佐藤一郎站在原地，依旧笑着。
他看着王皓，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标本。
然后他对身边人做了个手势。
宫本太郎收到信号，忽然收刀后退。
三个忍者同时拉开距离，重新站成一排，像四把插在地上的刀。
战斗停了。
但没人放下武器。
空气里全是铁锈味和汗臭味。
王皓拄着铲子，喘着粗气，右手已经有点抬不起来。
他知道，这只是中场休息。
下一波，会更狠。
雷淞然低头看李治良，发现哥哥的手还在抖，但眼神没那么空了。
“哥，你还行吗？”
李治良没说话，慢慢松开他的腿，扶着岩壁，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虽然腿还是软的，但他站起来了。
王皓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这时候，史策突然低声说：“风变了。”
所有人都静了一下。
洞里的风，本来是从里面往外吹的。
现在，变成了从外面往里灌。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