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离王皓胸口只有三十公分。
他没动。
身后是石台，是金凤钗，是李治良死死抱着的布包。他不能退。
雷淞然从铜缸后探出头，嘴里小声嘀咕：“这帮新来的也太不讲武德了，刚打完鬼子，又来抢咱们？”
史策站在他旁边，手按在青铜片上，眼睛盯着奉系带队军官的枪管。她没说话，但手指已经掐进了掌心。
王皓抬手，示意众人别轻举妄动。他看着那军官，声音不高也不低：“我们不是盗墓贼，是护宝人。”
话音刚落，佐藤一郎忽然笑了。
他靠墙坐着，嘴角还在流血，可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全场。下一秒，他用日语吼了一句。
四个残存手下猛地扑向石台。
王皓立刻转身，大喊：“他们要抢国宝！”
这一嗓子像炸雷，把所有人神经都扯紧了。
蒋龙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矮身一滚，直接冲到佐藤脚边，抬腿就是一记扫堂腿。佐藤小腿本就带伤，被踢中后一个踉跄，差点跪地。
张驰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怒吼一声，青龙刀高高举起，狠狠劈下。佐藤抬臂格挡，铁鞘撞上刀刃，火星四溅。他虎口崩裂，匕首差点脱手。
“好家伙！”雷淞然看得热血上涌，抄起地上一根断木棍就要往上冲，“我也来！”
“你别添乱！”史策一把拽住他衣领，“站后面去！”
雷淞然不服气：“我咋就添乱了？我也是能打架的！”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缩到了石台边缘。但他眼睛一直盯着战场，看到有个日本兵想绕后偷袭李治良，立马冲上去拦住。
两人扭打在一起。雷淞然不会功夫，全靠赖皮打法，趴地上抱住对方腿就不撒手。那人急得直踹，愣是挣不开。
“松开！土包子！”
“你想抢东西？门都没有！”雷淞然咬牙，“我表弟饿得啃树皮的时候，你们在吃洋餐吧？这宝贝轮不到你们拿！”
那边杨雨光忍着肩痛加入战局。他一棍砸中另一个敌人膝盖，那人惨叫倒地。合文俊眼疾手快，甩出一枚透骨钉，正中第三人肩窝。
那人捂着肩膀往后退。
王皓见状，不再留手。他挥起洛阳铲，直逼佐藤面门。佐藤被迫连连后退，动作越来越慢。
史策也冲了上去。她把半副算盘抡圆了砸过去，正中佐藤侧脸。珠子崩飞，打得他耳朵生疼。
“啊！”佐藤闷哼一声，脚步一歪。
王皓趁机一脚踹在他胸口。
佐藤整个人撞上石壁，滑坐在地，满脸血污。他喘着粗气，眼神却依旧凶狠。
火把照着整个墓室，灰尘飞扬。原本安静的地方现在全是打斗声、喘气声、兵器碰撞声。
李治良一直蹲在角落，双手紧紧抓着背包带。他身体还在抖，可眼睛已经不躲了。他死死盯着佐藤，嘴唇发白，却低声说了一句：“你别想拿走。”
没人听见他说什么。
但他的背挺直了。
不再是那个一吓就哭的放羊娃。
张驰一刀背拍在一个扑向王皓的敌人脖颈上，那人当场昏厥。剩下两个日本兵对视一眼，突然转身就跑，沿着通道狂奔而去。
蒋龙拔腿就想追。
王皓抬手拦住：“穷寇莫追，墓道复杂，恐有埋伏。”
蒋龙停下脚步，抹了把汗，咧嘴一笑：“咱这戏班子，真能打。”
张驰收刀入鞘，没说话，只是悄悄看了王皓一眼，点了点头。
合文俊拍拍雷淞然肩膀：“行啊，刚才那一抱，挺稳。”
雷淞然咧嘴笑，露出豁牙：“那是，我小时候抱羊都是一把摁住不让跑。”
杨雨光靠墙坐下，揉了揉肩膀，骂了句：“妈了个巴子。”
但他嘴角有点翘。
墓室内重归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佐藤靠墙坐着，嘴角抽搐，眼神怨毒。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还想去摸腰间匕首。
王皓拄着洛阳铲站着，肩上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滴。他没去擦，只是盯着佐藤。
史策走到他身边，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递过去。
王皓看了她一眼，接过，咬了一口。
干粮硬得硌牙。
但他咽下去了。
奉系士兵一直站在通道口，没再往前一步。带队军官看了看场内局势，低声说了句什么，队伍开始悄然后撤。
他们来了，又走了。
像一阵风。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但至少现在，这里还是主角团的地盘。
雷淞然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消停了。”
李治良慢慢站起来，走到王皓身边，小声问：“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王皓没回答。
他看着石台上那盏油灯，灯芯闪了一下。
火光映在他眼里。
蒋龙活动了下手腕：“要不咱先把这姓佐藤的捆了？”
张驰点头：“得绑结实点。”
合文俊从怀里又摸出两枚透骨钉：“我还有家伙。”
史策走到佐藤面前，低头看他：“你还想抢吗？”
佐藤抬头，盯着她，忽然用中文说：“你们守不住。”
王皓走过来：“我们守一天，就算一天。”
佐藤冷笑：“楚国的秘密……会烧死所有人。”
王皓蹲下，看着他：“那你先死。”
他说完，抬手一铲柄砸在佐藤后颈。
佐藤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众人围上来。
“绑吗？”雷淞然问。
“绑。”王皓说，“用他的腰带。”
蒋龙动手，三下五除二把佐藤双手反剪绑住。张驰用刀鞘敲了敲他脑袋：“老实点。”
合文俊往地上啐了一口：“这种人，就该扔进乱坟岗。”
杨雨光站起来，环顾四周：“这地方不能久留。”
史策点头：“机关还没全解。”
王皓看向主墓深处：“我爸留下的东西，还在里面。”
雷淞然拍了拍李治良肩膀：“走呗，表弟，这次换咱们带头。”
李治良深吸一口气，点头。
他迈步往前，脚步比之前稳多了。
火光照着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
七个人，站成一排。
王皓走在最前，手里攥着金凤钗。
钗尖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