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标的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钱莱的心里激起千层巨浪。
放弃任务，留在军部，有这位联邦调查局局长保驾护航，她的未来定然会一片平坦。
钱莱看着林标眼中真切的关怀，几乎就要直接松口答应。
“联邦需要你。”
一刹那，卫斯理上将将任务交给她时说的那句话闯进她的脑海。
钱莱猛地顿住：“我……”她嘴唇张了张，声音干涩：“林叔，谢谢您为我做的打算，也谢谢您告诉我身世……”
她对自己称呼的改变，让林标的眼神多了一丝动容。
“但是……”钱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镇定，“信息量太大了，一时之间……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
林标深深地叹了口气，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我可以理解。”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你先好好养身体，这不是一件能轻易下决定的事，你仔细考虑清楚，不过你放心，无论你最后作出什么选择，林叔都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钱莱抿唇：“谢谢您。”
林标站起身，带着一种笨拙的安抚拍了拍钱莱的肩膀：“关于你身世的事情，还得保密，多一个人知道，你就多一分危险，任务的事，也会多一分暴露的几率。”
“我明白。”钱莱慎重地点头，“我会对所有人都保密的，您放心。”
林标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钱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她靠在那里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的像一团麻。
任凭是谁，遇到她这样的情况都会懵逼吧？钱莱苦中作乐的想，这他妈的比尤由看的星网狗血连续剧还离谱！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着运气和不服输的劲儿才能走到今天。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她原本是个根正苗红的军事家庭出身，但是亲生父亲犯了叛国罪，连累她和妈妈被流放，甚至有个联邦的高官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哈哈，钱莱有点想笑，这不比学姐编的剧本牛逼？
“钱莱？”卫麟从外面回来，一边关门一边问：“啥事儿啊？搞这么神秘……”
钱莱摇摇头：“我不能说，要求保密。”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也不知道该从何跟卫麟说起，说其实她亲爸是联邦的叛徒？说她差点走上亲爸的老路去当卧底？
卫麟大概会以为她受什么刺激发疯了吧……
卫麟耸耸肩：“我二哥已经走了，这家伙，说是来看我，怎么不等我醒就走人了？真无语！”
钱莱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卫麟似乎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想吃点有味道的，医院的供应餐清淡的嘴里都快失去味觉了。
钱莱躺下，背对着卫麟假装睡着，卫麟看她好像很累的样子，自觉地止住发声，也轻轻地躺回床上。
二人的精神力都透支的可怕，最近会觉得非常的疲累，需要好好休息。
但钱莱并没有睡着，她脑子里全是秦筝临终前的教诲：“你只要记住一点，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但我们不能做一个只知道听从命令的人形武器！我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有信仰的战士！有血有肉地活着！”
卫斯理说联邦需要有人来接受那个任务，而她是最适合的人选，如果她拒绝了……
她又想起林标说的亲生父亲，虽然她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但一个用自己的生命换得妻女一线生机的人，一个被好友至今信任的人，真的会叛国吗？
钱莱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有几道沉重的阴影在撕扯，一边是光明平坦，直接唾手可得的前程，一边是迷雾重重，甚至危机四伏的险途……
她有些想笑，明明自己曾经最渴望的就是安稳踏实的未来，怎么真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反而犹豫了呢？
留在联邦这边，靠着林标的提携在军部混个一官半职，或许她确实能得到曾经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但……
父亲的叛国罪会是她身上永远也洗不掉的污点，她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到达权利的中心圈……
去那边执行任务，龙潭虎穴，生死难料，可能有一天她能找到父亲叛国的真相，但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做到秦筝教导的那样——做一个有血有肉的战士，而不是混吃等死的米虫？
两条路，两种人生，却似乎都不是她想要的……
钱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手指习惯性的摸向藏在贴身衣服里的金属片片。
妈妈……你怎么没教过我，如何做这种选择呢？
等等！
钱莱猛地坐起身，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事情闪电般划过思绪——金属片！
她想起妈妈当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无论何时，这个金属片都必须贴身藏好，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拿去，甚至在死人城最艰难的时候，妈妈都从未想过要将金属片交出去换食物或庇护。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如此看重一个如此小的金属片，现在想想……或许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卫麟刚迷迷糊糊睡着，被钱莱的剧烈动作吓得也跟着坐起身：“怎么了？怎么了？！”
钱莱手忙脚乱拆开贴身衣服的夹层，将金属片取了出来。
借着病房里柔和的灯光，她仔细打量着这个伴随了她十几年的小东西。
上面的花纹精妙复杂，看起来像某种芯片，但是和平日见过的任何芯片又不一样，没有任何用以读取数据的连接口。
这到底是什么？妈妈为什么要她一定要好好收好它？
卫麟莫名其妙地看着钱莱：”你怎么了？这是什么？“
钱莱愣愣地看向卫麟，忽然松了口气：“这是，我妈妈的遗物。唯一的遗物……”
卫麟沉默了一瞬，眨眨眼不知道怎么接话。
“没事了，你休息吧，我刚刚……做噩梦了……”钱莱找了个借口。
卫麟半信半疑地躺下：“那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哦……”
“嗯。”钱莱直接答应，“你快休息吧。”
看着卫麟闭眼休息，钱莱攥紧了手里的金属片，她要去找人看看，这金属片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