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守得住吗?
以夏侯玄看来,恐怕不能。
尽管夏侯玄对苏牧极为愤恨,却不得不承认此人颇有能力,其麾下兵马堪称天下劲旅,打得大夏束手无策。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移花宫等江湖门派相助……实在可恨!
若非朝廷无暇他顾,定要将这些武林门派一一铲除。
可恼,连这等事他们都敢插手,日后还有什么事不敢为?
“陛下圣明!”
丞相、大将军等人带头齐声回应。
“陛下,既然决定让徐州撤退,须尽快通知万无量。否则一旦贼军进攻,万州牧若率军迎战,恐怕……”
随后,丞相温体仁上前奏报,建议夏侯玄尽快下诏,命万无量率军返回洛阳,以护卫京城。
夏侯玄应允,并令身旁的金喜拟旨。
金喜作为皇帝亲信太监,心领神会,立即领命。
夏侯玄接着摆了摆手,语气疲惫地说道:“暂且如此吧,朕累了,众卿退下。”
群臣闻言,不敢多言,纷纷恭敬告退。
步出清晖阁后,丞相及其他几位重臣各自离去,而几位皇子却聚在一处,彼此揣摩试探。
太子未作停留,匆匆离宫。
七皇子夏侯琰,即景王,对吴王夏侯章语带讥讽地说道:“五皇兄真是年少有为啊!”
九皇子夏侯禹,即靖王,也随之附和:“是啊,五皇兄这次可不简单。”
夏侯章神色平静,淡然回应:“为兄不过是为父皇与大夏分忧罢了,两位弟弟若再年长些,亦会如此。”
众人相视,笑声四起。
表面看似融洽,私下里却暗流涌动。
六皇子夏侯建转向一直沉默的三皇子夏侯杰,问道:“三皇兄如何看待?”
夏侯杰浅笑一声,避重就轻:“本王又能知道什么?如今局势未定,不宜在外久留,各位还是先回府吧。”
言毕,他率先离去,无意参与其中。
夏侯建见状,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三皇兄行事谨慎,或许过于小心了。罢了,本王也该走了。”
留下的吴王、景王与靖王互望一眼,亦各自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洛阳为应对即将到来的京师保卫战,已从各地调集兵马,加强城防,治安较以往更为严密。
武德司与六扇门为搜捕锦衣卫频繁出动,四处搜查,意图清除细作。
然而即便两方联手,仍无法完全阻断锦衣卫的渗透,情报依旧不断外泄。
武德司与六扇门虽加大力度,却难敌锦衣卫之缜密。
究其原因,在于锦衣卫行事周密、布局严谨,其保密与行动之精良,远非武德司或六扇门所能及。
武德司规模虽大,却因多年积弊,早已日渐衰颓,其能力、效率与执行力度皆远不及锦衣卫。相较之下,武德司内部问题重重,贪腐尤甚,加之处在京师地界,查案办案皆多有掣肘,并非随心所欲。
尽管武德司昔日声威赫赫,但那已是早年风光,如今早不复当年,实力大为削弱,因此搜查行动屡遭阻滞。即便皇帝早有谕旨,夏侯玄亦明令不得妄为,这才将六扇门及刑部一并纳入协查,致使武德司诸多手段受限,搜查锦衣卫一事推进艰难。
城南某处宅邸中,宇文峰正与部属会面。
“镇抚使大人,如今朝廷盘查甚严,我等行动受阻,出城更是难如登天。”
“确是如此,现有消息表明,朝廷有意将徐州兵马调回拱卫京师。一旦徐州驻军撤离,徐州将形同虚设。”
听着属下的禀报,宇文峰在屋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若真如此,这消息必须尽快呈报大王。只是如今传讯极为困难。”
言及此处,宇文峰已下定决心,肃然道:“看来,不得不牺牲一些人了。”
“镇抚使大人尽管下令,我等早已准备就绪。”屋内几人面无惧色,齐声应道。
牺牲,于锦衣卫而言,乃是无上荣光。
“明日正心斋将有大家尚秀芳的巡演,届时众多名流到场,听闻七皇子景王夏侯琰亦会出席。我们就从此处下手,制造混乱,引武德司、六扇门等分神分力。”
宇文峰直截了当,布置行动。他们需制造事件,将武德司等机构的注意力尽数引开。行动中所有出动的锦衣卫必须隐匿身份,并嫁祸于其他势力。
“镇抚使大人之意,是让我等伪装成某一势力,行刺景王夏侯琰?”在座的皆是锦衣卫千户、百户,心中已有计较。
“正是。假作刺杀,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借机出城传递消息。时机稍纵即逝,只在刺杀事件后的混乱片刻,务必把握,否则前功尽弃。”
宇文峰点头确认。此事必有人牺牲,也必须有人牺牲,方能奏效。一旦武德司与六扇门全力封锁洛阳,便再无出城之机。
一旦刺杀发生,洛阳城内必将短暂陷入动荡。各方势力都会将目光投向此事,互相猜疑是哪一方暗 ** 手。那时,整个局面将陷入一片混沌,彼此猜忌、相互戒备。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将被吸引至刺杀现场——也就是正心斋一带。金吾卫必会第一时间封锁该区域,而因牵涉皇子,他们必定格外戒备,这反而会制造出可趁之机。
随着宇文峰详细说明计划,一位百户低声问道:“镇抚使大人,这次刺杀究竟该成功还是失败?”
宇文峰斩钉截铁地回答:“必须失败。唯有失败,才能让夏侯琰事后全力追查报复,这样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我们要的是把水搅浑,若是人死了,反而难以如愿。”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局势越混乱,对我们越有利。”
若各方相安无事,锦衣卫又如何能浑水摸鱼?
眼下洛阳情势微妙,勤王大军即将入京,意味着朝廷不愿见到动荡。但宇文峰偏偏要让洛阳彻底乱起来,唯有如此,锦衣卫才能顺利行事。
只有让敌人内部陷入混乱、互相猜疑,宇文峰等人才能获得活动空间。否则,武德司必将不断压缩他们的生存余地。
这绝非危言耸听。洛阳终究是大夏帝都,在此行事本就困难重重。停留越久,宇文峰对此体会越深。
因此,必须将洛阳这潭水搅浑。唯有浑浊之时,方有可乘之机。
“镇抚使大人,那我们要将此事栽赃给谁?”
“确实,若选择不当,恐怕效果不佳。”
面对下属的疑问,宇文峰背负双手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开口道:“无妨。栽赃之事,敌人一查便知真伪。关键在于后续追查的方向——表面上指向一人,实际上暗指何人,这才是重点。”
栽赃给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追查的走向。
经过慎重考量,宇文峰最终做出决断:“明面上栽赃给太子,暗地里则将线索引向皇后。要知道皇后势力不小,若能让她卷入局中,局面将大不相同。届时,连皇帝也会密切关注。”
宇文峰认为,一旦将太子与皇后牵涉进来,无论事实如何,都会激起皇帝震怒,下令彻查。这已涉及帝位之争,必将引发朝廷内斗。
无论是有人栽赃太子与皇后,抑或此事属实,都需由陛下亲自查明,否则恐将酿成更大的 ** 。
因此,宇文峰判断,这步棋一旦落下,朝廷必将自顾不暇。他决心抓住这个机会,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
……
徐州,
下邳。
皇帝的旨意抵达。
此事关系重大,由武德司护送宦官前来宣旨。
“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接到圣旨后,万无量一时有些茫然,便询问安云天与公孙琦,想听听他们对朝廷意图的看法。
直接放弃徐州?
真的要这么做吗?
会不会是有人假传圣旨?
万无量不愿这样揣测,但在此时却不得不如此怀疑。
“万大人,汉王兵锋正锐,四十万大军尚且守不住青州,我们仅凭十万兵马,如何守得住徐州?”
安云天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四十万大军都未能守住青州,如今仅凭这十万兵力,又该如何防御徐州?
公孙琦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万大人。我在幽州时,五万大军便被击溃。如今汉王亲征,四十万大军都覆灭了,我们如何能守?”
徐州真的能守住吗?
守不住,确实没有这个能力。
实际上,公孙琦早已收到皇后的密信,心中正盘算如何进京。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不愿错过。
只是,此时以勤王之名率军入洛阳,皇后究竟有何深意?
公孙琦虽不完全明白,但也隐约察觉到此事并不简单。
因此,他必须保存手中兵力,绝不能有丝毫损失。
“二位是否太小看我了?”
万无量心中清楚局势,嘴上却不愿认输。
虽然事实如此,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有损他的颜面。
安云天与公孙琦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明白万无量的心思。
相视一笑后,安云天开口劝道:
“万大人,作为过来人,我们奉劝一句:与汉王交战,不可顾及颜面。打不过便撤退,才是上策。”
公孙琦接着补充:“正是。如今陛下已下旨命我们勤王,这并非不战而逃,而是转守洛阳。相比之下,你的处境比我们好得多。”
安云天再次附和:“没错,我们到了洛阳,或许还会受到责难,但你不同——这是奉旨勤王啊!”
万无量:“……”
你们两位倒是很会说话。
这番话确实让人心情舒畅,至少在我看来是挺顺耳的。
万无量心里其实很明白,徐州必须放弃,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守住。
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不能被人说是弃守而逃,那样太丢脸了。
此外,弃守带来的压力也不小,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解决的。
于是万无量压低声音说道:“两位大人,弃守不难,难的是如何撤退?我们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徐州的世家可不是好对付的。”
“万大人,谁不是世家出身?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安云天却不以为然,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徐州世家?
他们肯定已经收到风声,知道了自然会想办法脱身,何必操心这些?
至于哪些世家愿意走、哪些不愿意,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朝廷政策摆在那里,不满意也没办法,除非他们自己愿意撤离。
愿意走的自然没问题,不肯走的,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