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通道深不见底,唯有点点星辉自岩壁渗出,勉强照亮前路。林辰与月瑶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回响,更添几分寂静。方才星棺泉眼的本源洗礼,不仅治愈了伤势,更让二人修为精进,对自身之“道”有了更深感悟。然而,前方“试心”二字,却如重锤悬顶,令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唯有两侧岩壁上逐渐浮现的壁画吸引着目光。壁画内容并非具体故事,而是一片混沌初开、星辰诞生、万物生长、继而衰亡、最终归于寂灭的抽象轨迹,其间夹杂着无数模糊的身影在挣扎、战斗、守护、乃至……献祭。一股苍凉、悲壮、却又蕴含无穷希望的意念,弥漫在空气中,无声地叩问着闯入者的道心。
“这些壁画……在阐述某种轮回与守护的真意。”月瑶轻抚过一幅描绘星辰陨落、却有点点新光自尘埃中诞生的壁画,残月弯刀传来轻微的共鸣,她体内的太阴月华似乎更加凝练。
林辰点头,剑心通明运转,仔细感知着壁画中流淌的道韵。“是在考验我们对‘生灭’、‘守护’、‘牺牲’的理解。星棺镇守归墟,见证万界生灭,其守护者,心性至关重要。”他隐隐感到,有无数微不可察的意念细丝,正从壁画中延伸出来,试图缠绕、探入他们的识海。
两人谨守心神,步伐坚定。越往深处,壁画中的景象越发惨烈,出现了星空崩塌、众生泣血、至强者以身补天、最终化作碑石的画面。那股悲怆与决绝的意念几乎化为实质,冲击着他们的神魂。林辰仿佛看到了战天尊者戟裂星空、血染幽冥的背影;月瑶则听到了月尊在陨落前,对着残月发出的最后叹息。
通道尽头,是一片浩瀚的星空幻境。无数星辰在眼前生灭,演化着文明的兴衰。一道模糊的、由纯粹星光凝聚的身影,背对二人,立于星海中央,其气息与星棺同源,却更加古老、深邃。
“后来者。”星光身影并未回头,空灵的声音直接在二人心间响起,“能至此处,可见尔等与星棺有缘,心性亦经初步考验。然,欲承守护之责,需明本心之道。试心三问,答则生,迷则亡。”
“前辈请讲。”林辰与月瑶肃然躬身。
“一问:力量为何?”星光身影声音平淡,却如洪钟大吕。
林辰沉吟片刻,目光坚定:“力为护道之基,斩敌之刃,而非凌驾众生之权柄。吾之力,护该护之人,斩该斩之敌,守心中之道。”
月瑶接口,声音清冷如月:“力为践行之道,守护之凭。月华虽冷,亦照前路;弯刀虽利,只斩邪佞。”
星空微微波动,似在评判。
“二问:见星辰陨落,众生罹难,当如何?”
林辰眼前仿佛浮现归墟吞噬星辰、幽冥肆虐生灵的景象,他深吸一口气:“力所能及,当奋力救之;力所不及,亦求问心无愧。但求竭尽全力,纵死无悔。”
月瑶眼中闪过月尊守护苍生的决绝:“月有阴晴圆缺,世有生老病死。守护非逆天改命,而是于黑暗中持一盏灯,纵光芒微渺,亦不负初心。”
星空再次波动,那道身影似乎微微颔首。
“三问:若守护需牺牲己身,乃至……牺牲至亲至爱,可愿?”
此问如惊雷,直击心灵最柔软处。林辰脑海中瞬间闪过青霖苍白的面容、月瑶并肩作战的身影、以及无数需要守护的人和事。他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抬头,眼中虽有痛楚,却无比清明:“守护,非为牺牲而牺牲。若牺牲己身可换更大安宁,林辰……不惧。然,牺牲至亲至爱……若非万不得已、别无他法,我……不愿!守护的真意,在于尽力避免无谓的牺牲,寻求万全之策。若连至亲都无法守护,又何谈守护苍生?此问……恕我无法给出‘标准’答案,唯本心而已。”
月瑶娇躯微颤,紧紧握住弯刀,声音却异常坚定:“月尊一脉,曾为守护付出太多。但月瑶相信,真正的守护,是让珍视之人更好地活下去,而非轻易言牺牲。若定要选择……愿以手中之刀,斩出一条生路,让牺牲……止于我这一代。”
星空陷入长久的寂静。那星光身影缓缓转身,面容依旧模糊,却仿佛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很好。不盲从,不虚伪,明己心,持己道。守护非无情,牺牲非必需。星棺择主,非选无情之器,而寻有血有肉、知敬畏、懂珍惜的……人。”
话音落下,星空幻境如潮水般退去。两人依旧站在通道尽头,面前是一座古朴的石门。门上,星辰棺椁的图案熠熠生辉。
“试心路已过。推开此门,可见星棺本体,得授‘守棺人’正统传承。然,机缘伴随大因果,幽冥之劫将至,尔等……可准备好了?”星光身影的声音渐逝。
林辰与月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同时伸手,按在石门之上。
“轰隆隆——”
石门缓缓开启,耀眼的星辉扑面而来!
门后,并非巨大的棺椁,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星空中心,悬浮着一口仅丈许长、通体由透明星辰晶髓雕琢而成、内部仿佛有宇宙星云流转的……小巧棺椁!它安静地沉浮着,散发着温和却至高无上的气息,正是星棺本体!其周围,环绕着九枚拳头大小、形态各异、散发着不同本源波动的星辰核心——正是星棺力量源泉的显化!
与此同时,两股精纯浩瀚的传承信息,分别涌入林辰与月瑶的识海!
林辰得到的是《星辰镇天诀》残篇与“星棺印记”,可初步引动星棺镇封之力,对敌时威力倍增,更对幽冥死气有绝对克制!月瑶得到的则是《太阴星守护咒》与“月影遁”进阶法门,其太阴之力与星棺本源竟有互补之妙!
“这就是……星棺!”林辰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星辰之力与那枚玄奥的印记,心潮澎湃。月瑶亦沉浸在全新的感悟中,残月弯刀与星辉交相辉映。
然而,未等他们仔细体悟——
“嗡!”
整个星棺空间剧烈震动!外界,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化神威压,如同天倾般碾压而来!隐约传来幽骸老魔惊怒的咆哮与激烈的能量碰撞声!
“不好!幽冥殿攻进来了!他们在强行冲击星棺外围禁制!”林辰脸色一变。显然,他们接受传承的动静,引来了强敌!
“星棺传承初得,尚需时间稳固。此地不可久留!”月瑶急声道。
就在这时,星棺本体微微震颤,投射出一道星光之门,门后是一片陌生的、布满战斗痕迹的古老星空景象——正是“归墟战场”的某个边缘区域!同时,一道意念传入二人脑海:“通过‘星棺之桥’,可暂避此地。巩固传承,提升实力,‘守棺人’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追兵已至,机缘已得,前路已明!
林辰拉起月瑶的手,深深看了一眼沉浮的星棺,毅然踏入星光之门。
“幽冥殿……归墟战场……我们来了!”
光芒闪过,两人身影消失。星棺空间恢复寂静,唯有那口晶莹棺椁,依旧静静悬浮,等待着下一次的召唤。而一场席卷诸天的风暴,已因这两位新晋“守棺人”的诞生,掀开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