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星舟撕裂混沌气流,朝着星瞳感应的方向,驶向那片连混沌海本土生灵都讳莫如深的绝地——归寂之巢。航行愈深,混沌气流愈发狂暴,色彩从斑斓趋于暗沉,最终化为一片吞噬光线的、近乎绝对的黑暗。唯有虚空中不时闪过的、扭曲的时空裂缝,映照出些许诡谲的光影。死寂,是此地唯一的主题,连混沌本身的“喧哗”都仿佛被某种力量抹去。
“前方就是归寂之巢的外围屏障,‘虚无之幔’。”星瞳的声音在舟内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穿过此幔,时空将彻底混乱,法则不存,唯有最本源的寂灭与……某些上古残留的恐怖印记。逐星舟也只能勉强护持,需靠你自身道心与实力硬抗。”
林辰点头,创世体微光流转,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寂灭纳戒中,净世莲台散发出的柔和清辉,让他心神保持一丝清明。月瑶的真灵虽远在源殿,但那缕微弱联系,是他穿越绝地的最大动力。
逐星舟缓缓驶入那片黑暗帷幕。刹那间,仿佛从喧嚣集市踏入绝对隔音的密室,所有声音、光线、乃至能量波动都消失了,只剩下自身心跳与血液流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无数混乱、破碎、充满绝望与疯狂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神魂!有神魔陨落前的咆哮,有星辰崩灭时的哀鸣,有文明终结的悲叹……这是上古战场残留的集体意识海洋,足以让化神修士瞬间道心失守!
“紧守灵台!这些都是过往云烟!”星瞳厉喝,逐星舟绽放星辉,形成一道屏障,削弱冲击。
林辰道心坚如磐石,斩道独尊的意志化作利刃,斩灭杂念。创世体与混沌海的本源亲和,也让他能一定程度上“消化”这些负面意念,转化为对寂灭、终焉的感悟。他如同磐石,在意识风暴中岿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景象骤然一变!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支离破碎的“景象”。这里没有上下四方,只有无数悬浮的、巨大无比的残骸:断裂的山脉、破碎的星辰、腐朽的神魔尸骨、乃至崩坏的法则锁链……所有一切都以违反常理的方式堆叠、交错、甚至部分融合在一起,仿佛一个疯子的梦境。时空在这里彻底失去意义,可能前一步是过去,后一步就踏入未来,左眼看到生机勃发,右眼却是万物终焉。
这便是归寂之巢!上古神魔战场的最终坟场,法则的坟墓!
“感应更清晰了,在那边!”星瞳指引方向,逐星舟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地在残骸迷宫中穿行。每一步都需极度谨慎,一个微小的时空涟漪,就可能被放大成致命的陷阱。
途中,他们遭遇了各种诡异存在:有由纯粹寂灭意志凝聚、无形无相、专噬生机的“虚无暗影”;有被困在时间循环片段中、不断重复死亡瞬间的神魔残念;更有一些此地特有的、以破碎法则为食、形态怪诞的“巢穴生物”。林辰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时间加速闪避,空间折叠防御,创世拳开路,艰难前行。
数次险死还生,林辰对时空法则的运用愈发精妙,创世体在寂灭环境的磨砺下也更进一步。星瞳的指引至关重要,她对能量和空间结构的敏锐感知,屡次避开绝杀之局。
这一日,他们抵达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中心处,悬浮着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形似巨鸟、却生有九首、通体覆盖暗金鳞片的古生物骸骨。骸骨虽已死去不知多少岁月,残留的威压依旧让林辰神魂战栗。这至少是堪比炼虚巅峰、甚至触摸合道门槛的恐怖存在!
而星瞳感应的定星钺碎片波动,正源于那巨鸟骸骨的心脏位置!
“小心,这骸骨有古怪,残留着极强的执念和……一道守护禁制。”星瞳提醒。
林辰点头,缓缓靠近。离得近了,才看清那骸骨心脏处,插着一块尺许长、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割裂虚空锐气的暗金色金属碎片,正是第二块定星钺碎片!碎片周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由无数细密空间裂痕组成的球形屏障,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就在林辰准备设法取碎片时,异变陡生!
那巨鸟骸骨空洞的眼窝中,猛地燃起两团幽蓝色的魂火!一股暴虐、不甘、充斥着毁灭欲望的残存意志苏醒,锁定林辰!
“吼——!”
无声的咆哮在神魂层面炸响!骸骨动弹起来,一只利爪撕裂虚空,带着葬送星河的寂灭道韵,抓向林辰!这一击,蕴含了其生前的部分法则真意,威力堪比炼虚后期!
“不好!是骸骨通灵,残念化形!”星瞳惊呼,逐星舟星光大盛,数道炮火轰向利爪,试图阻挠。
“来得好!”林辰虽惊不乱,炼虚气势全面爆发,时间法则催至极致,身形模糊,险险避过爪击!反手一记蕴含创世本源的“混沌印”拍在骸骨臂膀上!
“咚!”如击败革!骸骨剧震,臂膀出现裂纹,但攻势不止,九颗头颅同时转向,喷吐出九种不同的寂灭光束,腐蚀虚空,笼罩林辰所有退路!
“时空……褶皱!”林辰双手虚划,身前空间如同纸张般折叠,将大部分光束引偏。同时流云步踏出玄奥轨迹,在箭不容发之际穿梭躲避。但依旧被一道光束擦中肩头,创世体光华黯淡,出现灼痕!
“好强的残念!硬拼不行!”林辰心念电转,目光扫向那块定星钺碎片。或许……可以借力?
他一边与骸骨周旋,一边分出一缕神念,沟通寂灭纳戒中的第一块碎片。两块碎片同源,立刻产生共鸣!插在骸骨上的碎片微微震颤,周围的守护屏障泛起涟漪!
“有效!”林辰精神一振,全力催动第一块碎片,引动第二块碎片!同时,他施展时间法则,干扰骸骨残念的感知,创造出短暂空隙!
“就是现在!”他身形如电,直射心脏位置!右手探出,混沌之气包裹手掌,抓向那块震颤的碎片!
“嗡——!”
就在他触及碎片的刹那,异变再生!整个归寂之巢核心区域猛地一震!那巨鸟骸骨发出凄厉哀鸣,庞大的身躯如同沙雕般开始崩塌、湮灭!而其心脏处的定星钺碎片却爆发出刺目金光,一股远比骸骨残念更加古老、更加霸道、仿佛能定住鸿蒙太古的恐怖意志,顺着碎片涌入林辰体内!
“啊——!”林辰如遭重击,感觉自己的神魂、道基、甚至对时空的认知都要被这股意志同化、抹除!这是定星钺碎片中残留的、属于其原主人的无上意志!绝非炼虚所能承受!
“林辰!紧守道心!炼化它!”星瞳焦急传音,逐星舟不顾一切撞开崩塌的骸骨碎块,星光化作护罩笼罩林辰。
“我的道……是斩道独尊!岂容尔等残留意志放肆!创世……熔炉!星晷……炼化!”林辰咆哮,道心之刀斩向入侵意志,创世体化为熔炉,疯狂炼化这股外力,星晷碎片加速时间,辅助感悟其中蕴含的空间本源奥秘!
这是一场凶险无比的神魂与道基的较量!林辰七窍溢血,身体表面裂纹蔓延,但眼神却越来越亮!他对空间法则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飙升,定星钺碎片的奥秘如同画卷般在脑海展开!炼虚初期的修为在巨大压力下飞速巩固,并向中期迈进!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狂暴的意志终于被初步炼化、降服!第二块定星钺碎片安静地悬浮在他掌心,与他心神相连。而原本插着碎片的地方,骸骨已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内部有九首鸟虚影沉浮的“寂灭魂核”,散发着精纯的寂灭本源。
“成功了!”林辰长舒一口气,气息虽萎靡,却更加深邃浩瀚。他收起魂核和碎片,看向星瞳,露出感激之色。若非她及时护法,后果不堪设想。
“快走!此地动静太大,恐怕会惊醒更可怕的东西!”星瞳催促。
逐星舟化作流光,急速驶离。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归寂之巢深处,几道更加恐怖、沉睡了万古的意志,微微波动了一下,又缓缓沉寂。
舟舱内,林辰把玩着第二块碎片,感受着其中浩瀚的空间之力,以及两块碎片合一后,对遥远时空某处(万法源殿)更加清晰的感应。月瑶,似乎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是去找青莲仙踪,还是……”星瞳问。
林辰目光穿透舟壁,望向混沌海某个方向,眼中寒光一闪:
“不,先回星海。有些账,该算了。”
霍天都,星陨卫……是时候,讨点利息了!而且,集齐两块碎片,或许能设法感应到第三块的大致方位?毕竟,霍天都手中那块,也是目标之一!
新的风暴,即将在星海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