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镇墟碑与源生青莲,林辰与月瑶驾驭着灵光初复的逐星舟,沿着碑文星图指引的险峻路径,向着混沌海最深邃、最神秘的核心区域进发。越靠近目的地,周遭景象越发诡异可怖。
混沌乱流不再是狂暴无序,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梳理,围绕着某个中心,形成亿万道色彩斑斓、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洪流,缓缓旋转。这些洪流中,不再是破碎的法则碎片,而是近乎完整的、却充满扭曲与恶意的法则链条,彼此碰撞、湮灭、又重生,演绎着最原始的创造与终结。时空在这里彻底失去意义,前一步是开天辟地的星云喷发,下一步便可能踏入万物凋零的归墟终点。这里是法则的坟场,也是混沌的子宫——原初之涡的边缘。
逐星舟如同怒海中的一粒微尘,在能量洪流的间隙中艰难穿梭。护罩早已收起,因为任何外力防御在此地都会引来更狂暴的法则反噬。林辰与月瑶将气息收敛到极致,神魂与舟身合一,凭借对能量流动的极致感知和对时空的微妙驾驭,在刀尖上起舞。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加速,都险象环生,需要消耗巨大的心神。
“这里的法则……充满惰性与恶意,仿佛被某种力量污染了。”月瑶青莲法相自然流转,净化着试图侵蚀舟体的诡异法则涟漪,秀眉微蹙。她苏醒后,对青莲本源的掌控力大增,更能敏锐感知到能量本质。
林辰点头,眼神凝重:“是‘虚无’的气息,虽然稀薄,但无孔不入。原初之涡,恐怕已被暗潮渗透。”他操控星舟避开一道席卷而来的、由“腐朽”与“终结”法则凝聚的灰色浪潮,寂灭道韵自发运转,将擦身而过的侵蚀之力悄然化去。在此地,他的寂灭道韵如鱼得水,但同时也感受到更深层次的共鸣与……牵引。
航行数月,历经数次近乎毁灭的危机后,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无数道能量洪流在此地汇入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旋涡。旋涡中心,并非绝对的虚无,而是一片混沌之色交织、不断生灭的“奇点”,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吸力与磅礴到极致的本源气息。那里,便是原初之涡的核心!仅仅是遥望,林辰便感到眉心的星棺印记与手中的源骨灼热无比,而月瑶魂体内的青莲本源亦传来强烈的悸动!
“青莲碎片……就在漩涡深处!”月瑶指向漩涡某片区域,那里隐约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青色光华在沉浮。
“星棺的下一块印记也在那个方向。”林辰感应明确,但脸色更加沉重。旋涡核心散发的威压,远超炼虚,甚至让他联想到星棺本体!更可怕的是,旋涡中弥漫着一股冰冷、死寂、企图吞噬一切的意志——虚无暗潮的意志!它仿佛在沉睡,却又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旋涡本身。
“不能贸然闯入。”林辰停下星舟,悬浮在漩涡边缘的危险区域,“必须找到相对稳定的‘法则锚点’,否则瞬间就会被漩涡撕碎,或被暗潮意志吞噬。”
两人凭借星图指引与自身感应,在旋涡边缘小心探索。这里遍布着因法则碰撞形成的临时“礁石”与“暗流”,时而会有纯净的混沌本源喷涌,时而又会有恐怖的法则风暴爆发。
这一日,他们发现了一处奇异的“平台”。那是由数道相对稳定的基础法则(如空间、引力)交织形成的一片暂稳区域,平台上,竟残留着些许古老的人工痕迹——几块断裂的玉碑,上面刻着模糊的阵纹。
“看来曾有前辈大能在此驻足。”月瑶检查玉碑,发现阵纹有抵御旋涡吸力与隐匿气息的效用。
林辰正欲借此休整,突然心生警兆!几乎同时,平台一侧的混沌虚空中,无声无息地探出一只完全由扭曲法则与虚无能量凝聚而成的、布满眼珠的诡异触手,闪电般卷向月瑶!触手散发着侵蚀万法的污秽气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抹除”!
“暗潮衍生物!”林辰厉喝,流云步踏出,寂灭指后发先至,点向触手核心!指风过处,虚无能量如雪消融,但那触手极其诡异,受损部分瞬间溃散,又从漩涡中汲取能量重生,更多的触手自虚空探出!
“青莲……净世!”月瑶清叱,青莲法相绽放,净化神光如潮水涌出,与触手碰撞,发出“嗤嗤”声响,勉强抵挡住侵蚀。但这些衍生物似乎无穷无尽,更引动了旋涡的暴动!
“不能久战!会惊醒暗潮意志!”林辰当机立断,全力催动寂灭道韵,在身前形成一片绝对的“法则真空地带”,暂时阻隔触手,拉起月瑶,操控逐星舟冲向旋涡更深处!
然而,他们的行动似乎触动了某种机制。旋涡核心那股沉睡的意志,微微波动了一下!一道冰冷、漠然、充斥着“终结”意味的意念扫过,虽然微弱,却让林辰和月瑶神魂皆寒!
“轰隆隆!”
整个原初之涡仿佛活了过来,亿万法则洪流暴走,形成无数巨大的、由混乱法则构成的“涡旋旋臂”,如同磨盘般绞杀而来!更可怕的是,旋涡深处,那点代表青莲碎片的光华附近,虚空裂开,一只完全由虚无暗潮凝聚的、巨大无比的惨白眼眸,缓缓睁开!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归无”意志!
眼眸注视之下,林辰的寂灭道韵剧烈震荡,竟隐隐有失控反噬的迹象!月瑶的青莲净化之光也被压制!这是位格与本源上的绝对克制!
“必须拿到碎片,立刻离开!”林辰感受到致命的危机,眼中闪过疯狂。他将星棺源骨按在眉心,不顾一切地引动其中沉寂的意志!同时,对月瑶吼道:“瑶儿,用青莲本源感应碎片,我为你开路!”
“寂灭……星旋!开!”
他燃烧精血,将混沌道胎与寂灭道韵催至极限,身化一个巨大的、吞噬光线的灰暗旋涡,悍然撞向那些法则旋臂!旋涡所过之处,混乱法则被强行湮灭、同化,硬生生在绝境中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路!但每前进一尺,他的身体都出现崩裂的迹象!
月瑶泪光闪烁,却知此刻不容犹豫。她魂体与青莲法相合一,化作一道纯粹的青色流光,沿着林辰开辟的血路,冲向那点青莲光华!净化神光全力爆发,抵挡着虚无眼眸的凝视与周遭法则的侵蚀!
“嗡!”
青色流光终于触及那点光华!刹那间,光华大盛,化作一片青翠欲滴的莲叶虚影,融入月瑶魂体!精纯磅礴的青莲本源瞬间补全了她部分缺失,魂力暴涨,对净化之道的领悟更深!她反手一挥,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辉斩向那只虚无眼眸!
“噗!”
青辉划过,眼眸波动了一下,闭合消失,但那股冰冷的意志却更加清晰,带着一丝被蝼蚁触怒的波动!
“走!”林辰嘶吼,通路即将被新的法则洪流淹没!他强行稳住即将崩溃的寂灭星旋,卷住月瑶,向着旋涡外围疯狂遁逃!
“轰!轰!轰!”
身后,是原初之涡暴怒的咆哮与虚无意志的追击!逐星舟在毁灭性能量中颠簸破碎,林辰七窍溢血,肉身几近崩解!
就在即将被吞噬的刹那,林辰福至心灵,将新得的青莲本源与自身寂灭道韵强行融合,点向虚空某处——
“寂灭……生青莲!”
一点极致的灰暗之中,竟绽放出一株虚幻的、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青莲!莲开刹那,周遭暴动的法则奇异地平息了一瞬!
趁此间隙,两人终于冲出了原初之涡的最危险区域!
逐星舟砸在一块漂浮的法则残骸上,几乎散架。林辰瘫倒在地,气息奄奄。月瑶魂体虽获增强,也消耗巨大,连忙为他疗伤。
回首望去,原初之涡渐渐恢复“平静”,但那深处的黑暗,却更加令人心悸。
“我们……拿到了。”林辰咳着血,却露出一丝笑意。代价惨重,但毕竟成功了。而且,在生死边缘,他对寂灭与创生的转化,有了全新的领悟。
月瑶握紧他的手,看向旋涡深处,目光坚定而忧惧。碎片已得,但唤醒青帝、对抗暗潮的道路,依然漫长而艰难。元初之涡的这次接触,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了未来将要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新的力量,伴随的是更大的责任与更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