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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指间江湖 > 第289章 天山秘辛,同源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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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天山秘辛,同源异流

跟随韩长老踏上那蜿蜒如龙、直入云霄的石阶,叶小凡心中并无多少欣赏景致的心情。越是靠近天山派的山门,他越是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肃穆而冰冷的气息笼罩着这片山脉。这与葬神沙漠的死寂荒芜不同,是一种属于秩序与力量的威严。

山门由巨大的冰雪白玉石砌成,高耸巍峨,上书“天山正道”四个苍劲大字,笔锋如剑,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意。穿过山门,眼前豁然开朗,无数殿宇楼阁依山而建,鳞次栉比,飞檐斗拱在雪光映照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寒气与檀香混合的味道,往来弟子皆身着白衣,步履沉稳,神情大多带着一丝属于大宗门弟子的矜持与冷傲。

韩长老直接将叶小凡引向了位于山峰最高处、也是最为宏伟的一座大殿——天枢殿。

殿内空间极大,穹顶高悬,由数根需数人合抱的冰柱支撑。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殿外雪光,更显清冷空旷。此刻,大殿尽头的主位之上,一位身着月白道袍、长发披散、面容清矍古朴的老者,正闭目盘坐。他周身并无迫人气势,却仿佛与这整座大殿、这片雪山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如渊似海的感觉。

正是天山派掌门——云胤真人。

在云胤真人下首,还坐着几位气息渊深、服饰各异的长老,显然都是天山派的核心人物。韩长老将叶小凡引入殿中后,便恭敬地退至一旁。

“掌门师兄,这位便是叶小凡叶少侠。”韩长老禀报道。

云胤真人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眸并非寻常老人的浑浊,而是如同雪山之巅最纯净的冰晶,清澈、深邃,仿佛能洞彻人心。他的目光落在叶小凡身上,带着一丝审视,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叶小凡不敢怠慢,上前几步,躬身行礼:“晚辈叶小凡,拜见云胤真人,见过诸位长老。”

“叶小友不必多礼。”云胤真人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在戈壁之中,仗义出手,救下我派弟子,此乃义举,老道代天山派,谢过小友。”

“真人言重了,路见不平,份所当为。”叶小凡态度不卑不亢。

云胤真人微微颔首,目光在叶小凡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背后那被布条缠绕的短刃上扫过,随即缓缓道:“叶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与胆识,更难得的是,一身真气根基扎实,隐隐带着一股……中正平和,却又暗藏玄机的意蕴,不知师承何处?”

来了!果然会问及师承!

叶小凡心念电转,早已准备好说辞,恭敬答道:“回真人,晚辈功法乃是家传,并辅以一些游历所得的残篇秘法,胡乱修炼,并无固定师承。”他刻意模糊了与天衍宗的关联。

云胤真人闻言,不置可否,只是那深邃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什么,但他并未深究,反而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让叶小凡心头巨震的问题:

“叶小友,你游历四方,可曾听闻过……‘天衍宗’之名?”

天衍宗!

叶小凡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维持着平静,摇头道:“晚辈孤陋寡闻,未曾听闻此宗门之名。”他来自西北,而天衍宗山门远在南方,不知晓似乎也说得通。

“哦?”云胤真人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大殿一侧的一幅巨大的、绘制着神州山川地理的壁画前,手指轻点南方某片区域。

“那你可知,我天山派,与那远在南方霸州与象州交界大山深处的天衍宗,本是同源?”

此言一出,不仅叶小凡心中剧震,连殿内几位长老也都神色各异,显然这段历史并非所有弟子都知晓。

云胤真人背对着众人,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沧桑,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那是距今约四百多年前的往事了……当时,天衍宗雄踞南方,乃是世间一等一的玄门正宗,其《天衍诀》推演天机,调和万物,门人弟子皆是人中龙凤。然而,宗门世代镇压看护的一处名为‘荒’的邪恶本源,不知何故,突然在其山门深处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暴动。”

“那场暴动,几乎摧毁了整个天衍宗山门。无数弟子在对抗那混乱、侵蚀的荒力中陨落,宗门底蕴损失惨重。危急存亡之秋,宗内一位德高望重、修为通玄的权威长老,力排众议,决定带领一部分尚有潜力、或伤势较轻的弟子,撤离山门,北上远走,为天衍宗保留一丝火种。而另一部分伤重或更为固执的同门,则选择了留下,誓与宗门共存亡,继续镇压那暴动的荒源。”

叶小凡听得心潮澎湃,这与他在葬神沙漠感知到的(或许是荒力逸散的影响?),以及自身传承的暗示隐隐吻合!原来天衍宗本宗在南方!

云胤真人继续道:“我们天山派的祖师,便是当年跟随那位权威长老北撤的弟子之一,道号‘凌霜’。撤离队伍一路北上,历尽艰辛,试图寻找新的立足之地。然而,途中,凌霜祖师因理念与那位权威长老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凌霜祖师认为,天衍宗之道,在于‘衍’与‘和’,当广纳百川,因地制宜,方能将道统发扬光大。而那位长老则坚持认为,必须保持天衍宗传承的纯粹性,甚至主张以更加极端的手段,研究、掌控甚至利用‘荒’的力量,以期有朝一日能杀回南方,夺回山门。”

“道不同,不相为谋。最终,凌霜祖师带领一批志同道合的弟子,脱离了北上的主力队伍,辗转来到了这片极北的天山山脉。见此地地势险峻,灵气充沛,虽与南方故土迥异,却也别有一番凛然气象,便在此开宗立派,创立了天山一脉。为示不忘本源,又因地处极寒雪山,故取‘天’字,立‘天山派’。”

原来如此!天山派竟是天衍宗北上分支中再次分裂出来的一支!而且是因为理念不合!

叶小凡终于明白,为何木桑爷爷会说天山派排外,为何云胤真人会对自己这个“身负独特气息”的人如此关注!他们定然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上与天衍宗相关的痕迹!

“祖师凌霜真人仙去前,曾留下遗训。”云胤真人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叶小凡身上,变得无比锐利,“令我天山派后世弟子,谨守‘衍’、‘和’之道,潜心修炼,护卫一方。同时,亦需密切关注‘荒’之动向,并……留意可能与天衍宗正统传承相关之人事物。”他顿了顿,补充道,“无论其是出自南方故址,还是流散于天下各地。”

他语气意味深长:“叶小友,你虽言无师承,但你身上的气息,尤其是你对真气那种独特的‘调和’与‘掌控’之力,与祖师手札中描述的天衍宗正统《天衍诀》特性,颇有几分神似。更不用说,你从西北而来,而那西域葬神沙漠中弥漫的诡异力量,据我派古籍记载,其性质与南方天衍宗山门镇压的‘荒’源,同出一脉!你是否在那里有所际遇?”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所有长老的目光都聚焦在叶小凡身上,带着探究、审视,甚至是一丝隐隐的激动与忌惮。

叶小凡知道,自己无法再完全隐瞒了。他深吸一口气,迎着云胤真人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沉声道:“真人明鉴。晚辈确实机缘巧合,得到过一些残缺的、可能与天衍宗相关的传承法门,并曾深入葬神沙漠,亲眼见证了那与‘荒’力同源的力量的恐怖与蛇人族的存在。晚辈此行,正是为了追寻一些与故人相关的线索,并探查那力量的源头及其与‘荒’的关联。”

他选择了部分坦白,既承认了与天衍宗的关联,又隐藏了乾坤子祖师和静云仙子这部分核心秘密,并将自己的目的引向“追寻故人线索”和探查荒力。

云胤真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坦诚还算满意,缓缓坐回主位。

“天衍宗传承……数百年了,终于又现踪迹了吗?”他喃喃自语,随即对叶小凡道,“叶小友,你既身负部分天衍传承,又与我派渊源颇深,便是我天山派的贵客。请在敝派多盘桓几日,关于天衍旧事,关于那南北两地皆现的‘荒’力,或许你我之间,可以多有交流。”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感谢,而是正式的邀请,甚至带着一种结盟与信息交换的意味。

叶小凡知道,这是一个深入了解天衍宗历史、获取关于“荒”力更多信息的机会,也可能借助天山派的力量,更好地追查乾坤祖师的消息和返回大周。他拱手道:“多谢真人盛情,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叶小凡便在天山派暂时住了下来。表面上是做客,暗地里,一场关于古老传承、理念分歧以及那威胁世间邪恶力量的暗流,已然在这雪山之巅,悄然涌动。他知道,自己必须小心应对,在这同源而异流的天山派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所需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