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个屁！”青澜啐出一口血沫，指间魔雷噼啪炸响，“小爷宁可跟狼群互啃，也不喝你那劳什子黄连水！”
清虚真人抚掌而笑：“有骨气！待会儿被狼牙啃屁股时可别哭爹喊娘——”
话音未落，三道狼影已破风而至，利爪直取青澜咽喉！
“滚开！”灼璃袖中狐火骤燃，三道火弧精准撞上狼爪。焦糊味弥漫间，她踉跄半步，唇边溢出血丝——先前本源之伤未愈，强行动用灵力如同往裂陶罐里灌沸水。
青澜眼底金芒暴涨，寂灭魔雷如毒蛇出洞，缠上最近那头妖狼。黑雷过处，狼妖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飞灰。
“啧，威力尚可，手法糙得像劈柴。”清虚真人不知何时已退至三丈外，优哉游哉点评，“魔雷该走奇经，你偏撞任脉，这不叫杀敌，叫自杀式袭击。”
“用你教？！”青澜反手又轰碎一头妖狼，喘着粗气瞪向老者，“站着说话不腰疼！”
清虚忽然敛了笑意。
洞外狼嚎渐密，如潮水层层涌来。他袖中滑出一柄木剑，剑尖点地：“小友，你可知为何墨渊专挑你下手？”
青澜动作微滞。
“因你根骨绝佳，更因——”木剑倏然抬起，直指少年眉心，“你心里埋着颗‘不信’的种子。不信天道，不信人心，连自己都不信。这样的心田，最易滋生魔障。”
灼璃心头剧震，想起少年初化形时，曾攥着她衣角小声问：“师尊会永远信我吗？”
那时她怎么答的？好像是揉了把他脑袋，笑骂“小崽子尽说傻话”。
如今那傻话成了淬毒的针。
“少在这念经！”青澜周身魔气翻涌，十八道魔雷交织成网，“要打便打！”
清虚真人叹了口气。那叹息里竟真有几分惋惜。
木剑轻飘飘向前一递。
没有罡风，没有剑气，甚至没有破空声。可青澜轰出的魔雷竟如雪遇沸汤，悄无声息消融。少年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截枯木抵上自己咽喉。
“第一课。”清虚真人声音淡得像山雾，“魔道狠辣，但不及正道伪善。比如老夫现在——”
他指尖在木剑上一弹。
青澜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撞上石壁！魔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偏被一道清光锁在丹田，痛得他蜷缩如虾。
“说要带你找全本是假。”清虚踱步上前，木剑点向他丹田，“取走这祸根才是真。”
“住手！”灼璃不顾伤势扑来，九尾虚影自身后绽开，“真人既知他是遭人算计，何不通融——”
“通融？”清虚回眸一笑，那笑里淬着冰，“小狐狸，你养崽养成这样，还有脸求通融？”
狐火凝在半空。灼璃脸色煞白如纸。
木剑已刺破青澜衣袍。少年金瞳涣散，魔纹在额心疯狂扭动，像被困的毒虫。
就在剑尖即将没入血肉的刹那——
“等等！”青澜忽然嘶声喊道，“你刚说……不信的种子？”
清虚动作微顿。
“若我能证明……”少年咳着血沫，手指深深抠进石缝，“若我证明……还信点什么……你这老杂毛能不能高抬贵手？”
洞外狼嚎已近在咫尺。清虚真人垂眸看着剑下少年，忽然扯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哦？比如？”
青澜猛地扭头看向灼璃。
那双总是倔强倨傲的金瞳里，头一次露出类似幼兽的惶然。他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几乎被狼嚎淹没：
“比如……我其实没毁过药田……是玄狼族幻术……”
灼璃瞳孔骤缩。
那是三年前的旧账。她精心培育百年的九芯莲一夜枯死，现场只找到青澜的鳞片。少年咬死不认，她气极之下罚他跪了七天冰崖。
原来……
清虚真人忽然收剑后撤。
“第二课。”他甩袖震飞扑进洞口的三头妖狼，语气懒洋洋的，“正道最爱看苦情戏——恭喜你，小魔头，暂时保住你的魔种了。”
青澜脱力滑坐在地，喘得像个破风箱。
灼璃怔怔望着少年侧影，心头那块堵了多年的巨石悄然裂开缝隙。她想问为何不早解释，想说自己其实查到了疑点却拉不下脸求证……
可清虚真人已转身面向洞外狼群。
“戏看完了。”他捏了个诀，木剑浮空而起，“该清场了。”
剑化青光，如游龙入海。所过处狼妖无声倒地，眉心一点朱砂痕。
不过瞬息，洞外只剩风声。
“走罢。”清虚召回木剑，瞥了眼相顾无言的师徒俩，“再耽搁，等玄狼族长亲至，老夫也只能给你们选块风水好的坟地了。”
他率先踏出山洞，青袍在夕照里泛起暖金色。
青澜挣扎欲起，却腿软踉跄。灼璃下意识伸手——
少年僵了僵，终是搭上她手腕。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烫得灼璃指尖微颤。
“别误会。”青澜别开脸，耳根却红了，“小爷只是暂时腿麻。”
灼璃“嗯”了声，尾音轻轻上扬。
两人跟着清虚走入暮色。远处山峦如兽脊起伏，而更远的云层后，一点暗红星芒悄然闪烁——
噬星核仍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