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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的手指还卡在铁盒边缘,铁锈沾了半片指甲,冷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吹得那张写着“沈记,勿忘”的纸条微微颤动。他正想再翻一遍盒子内壁,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圣上有旨——林越即刻入宫,不得延误!”

他猛地合上铁盒,往床底一塞,袖子一拂,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藏了八百回。可心口那股慌劲儿却压不住——前脚刚发现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往他屋里塞密钥,后脚女帝就半夜召见,这节奏,比甲方改需求还赶。

紫微殿外,夜露未散,林越被两个小太监夹在中间,一路走得脚底发飘。他边走边在心里默念:“我只是个普通咸鱼,只想混吃等死,天道作证,系统你可别坑我。”视网膜上,系统界面安静得像块墓碑,只有一行小字幽幽闪着红光:【情绪外放中】。

他头皮一麻。

这破系统从不预警,全靠事后甩锅。上次他吐槽“周太傅拖更比网文还离谱”,转头天音就降下“天示:朽木当斩,以免误国”,吓得老头当场跪地求女帝赐他断更刀。如今这红字一亮,说明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正以每秒三百字的速度往外广播。

殿门开启,纱帐低垂,女帝独坐案后,烛火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她没穿龙袍,只披了件素色常服,袖口绣着条歪歪扭扭的鱼,尾巴还打了个结。她抬眼,声音轻得像在问早膳吃了没:“林越,你最近,是不是常做噩梦?”

林越一愣,差点脱口而出“我天天梦见被KpI追杀”。他强行咽下,拱手道:“回陛下,臣睡得香得很,昨夜还梦到御膳房新上了螺蛳粉。”

女帝指尖轻敲案几:“是吗?那朕昨夜梦到有人在耳边说‘躺平万事休’,还说‘我不想当救世主’,声音像极了你。”

林越后背一凉。

那正是他前天批阅奏折时,在心里循环播放的bGm。当时他还以为只是精神内耗,没想到竟被系统打包成天音,送进了女帝梦里。

他干笑两声:“陛下日理万机,偶有幻听,也是操劳所致。臣建议多喝枸杞茶,少批点奏折。”

女帝忽然掀开纱帐,直视着他:“林越,你老实说,你究竟是谁?为何朕每遇难题,耳边总有天音提示,而那些话……句句都像出自你心?”

林越脑中“嗡”地炸开。

来了!终于来了!这女帝不是在解梦,是在钓鱼执法!她早就在监听他的情绪波动,就等他自曝!

他嘴唇发干,心跳快得像在打鼓。三日来的压力全涌上来——账册、密钥、周太傅通敌、沈家被坑、系统乱来……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层层套娃的谜题,而他自己,竟是唯一解不开的那个。

“我……”他喉咙卡的发紧,声音发颤,“我就是个想混吃等死的人!我不是什么天机星君,也不是什么赤子忠臣,我就是个不想当官的社畜!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放过我?”

话出口的瞬间,他整个人瘫软下去,冷汗浸透官袍。

完了。这下真完了。女帝要是把他当妖人抓起来,他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他甚至开始幻想自己被关进天牢,每天被迫听《奋斗吧青年》广播剧。

可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女帝瞳孔微缩,手指紧扣凤椅扶手,眼中闪过震惊、怀疑、思索,最终——

天空天音“天示:赤子之心,不可强求。”

一道威严低沉却清晰的声音,突兀地在天空上响起,从天而降,又似从地底涌出。

女帝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望向殿顶,仿佛在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林越也愣了。他低头一看,视网膜上终于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身份差点暴露风险,自动启动“马甲自动伪装”(电疗七日)】。

他差点当场跪下给系统磕头。

好家伙,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还能把“我是穿越者”翻译成“赤子之心”,这系统简直是国家级翻译机器!难怪女帝每次都信,这滤镜太强了,连实话都能洗成箴言!

女帝沉默良久,指尖缓缓松开扶手,眼神从锐利转为复杂,最后竟轻轻笑了一声:“罢了。”

林越瘫坐在地,心跳还没平复。他张了张嘴,想骂系统,又想谢系统,最后只憋出一句:“系统,你他娘的坑死我了!”

这话他没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狂吼。系统界面毫无反应,显然这句不算“强烈情绪化吐槽”,没资格上天榜。

女帝站起身,转身走向内殿,临行前淡淡道:“明日随朕出宫走走,京中百姓,也该见见‘天机参议’。”

林越抬头,望着她背影,脑子一片混乱。

出宫?微服?这不是放松,是升级!白天盯着他,晚上审他,现在还要带他上街,这是要把他当活体天机仪四处展览啊!

他挣扎着起身,腿还在发软。刚迈出一步,脚下忽然一绊,低头一看,竟是自己官袍的玉带松了,歪歪斜斜挂在腰上,像条死蛇。

他弯腰去系,指尖刚碰到玉带,视网膜上又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宿主对自由产生强烈渴望,天音已生成】。

他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远处宫墙之上,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颤抖与敬畏:“天示:龙困于渊,终有腾云之日……”

林越手一抖,玉带彻底滑落。

他抬头望天,夜空漆黑,无星无月。

可他知道,明天早朝,周太傅又得跪着喊“天机星君饶命”了。

他弯腰捡起玉带,刚套上腰,指尖忽然触到袖中那张纸条——“沈记,勿忘”。

他顿了顿,没拿出来,只是默默将它往袖口深处塞了塞。

脚步踏上宫阶,一级,一级,往下。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他半敞的官袍,露出腰间那本藏得严严实实的《五年摸鱼三年退休》。

他走得很慢,像在拖着整个朝廷的KpI往前挪。

直到宫门在身后合拢,他才低声嘟囔:“这班,真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太监的尖嗓:“林大人!陛下口谕——明日卯时三刻,宫门外候驾,不得迟误!”

林越脚步一顿。

他缓缓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嘴唇微动,无声说了两个字。

——辞职。

下一瞬,视网膜上红光一闪:【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倾向,启动电击疗法(轻度)】。

他浑身一颤,腿一软,差点跪在宫门口的青石板上。

他扶着墙,喘了两口气,抬头再看,宫灯依旧昏黄,太监已走远。

他咬牙,一步步往前挪,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明天出宫,能不能找个算命摊子,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能退休?

刚走到巷口,他忽然停住。

前方,一只野猫蹲在墙头,嘴里叼着半截辣条,正冲他眨眼睛。

林越盯着那辣条,瞳孔骤缩。

他记得,昨天女帝批奏折时,吃的就是这个。

他缓缓后退一步。

野猫歪了歪头,尾巴一甩,跳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林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抬起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

不是梦。

他咽了口唾沫,转身就走,脚步飞快,像背后有鬼在追。

走到自家院门口,他刚摸出钥匙,忽然听见墙内传来轻微响动。

他屏住呼吸,贴墙而立。

院中,一片漆黑。

他的书房窗纸,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人正坐在他的书案前,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低头翻看。

林越浑身僵硬。

他记得,他离开时,门是锁着的。

他缓缓抽出钥匙,轻轻插进锁孔。

没有转动。

他盯着那扇门,手指一点点压下门把手。

门没锁。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书案前空无一人。

烛火未燃,四下寂静。

可案上,赫然摊开着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

书页翻到中间,一行朱笔批注,力透纸背:

“此书甚好,明日早朝,朕要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