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山林染成琥珀色时,霍普终于带着众人走到了山脚下的老房子。那是一间用石头和黄泥砌成的矮房,屋顶铺着干枯的茅草,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霍”字——这是霍普二十年前退伍后建的房子,后来去镇上开铁匠铺,就很少回来,只偶尔来打扫一次。
“这地方偏,平时只有猎户会路过,安全得很。”霍普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带着尘土和松针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子里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几捆干柴,灶房的锅里还留着去年的锈迹。
埃布尔放下包袱,走到灶房边查看:“还好,水缸里还有点水,我先烧点热水,大家洗把脸歇歇。”卡亚尔则好奇地围着屋子转,手指碰了碰墙上挂着的一把断剑——剑刃从中间裂开,剑鞘上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像是被什么重物劈过。
“这是霍普大叔以前用的剑吗?”卡亚尔抬头问。
霍普走过去,摸了摸断剑的剑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是,二十年前断的,跟光明骑士团的人打的时候断的。”他没再多说,转身从包袱里拿出粮食和干肉,“亚欧,你跟我去劈点柴,晚上得生火,山里夜里冷。”
亚欧点点头,跟着霍普走出屋子。屋后的柴堆早就空了,只有几棵枯死的松树立在那里。霍普拿起斧头,演示了一遍劈柴的动作:“看好了,斧头要举过头顶,对准木柴的纹路,用力往下劈,别伤了手。”
亚欧接过斧头,试着劈了一下。斧头比他想象中重,第一下只砍进去一点,木柴纹丝不动。他咬了咬牙,重新调整姿势,想起霍普教他扎马步时的发力技巧,腰部微微用力,手臂跟着往下沉——“咔”的一声,木柴终于被劈成了两半。
“不错,有进步。”霍普笑了笑,自己也劈了起来。两人沉默地劈着柴,只有斧头砍在木头上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过了一会儿,霍普突然开口:“亚欧,你刚才在镇上,是不是感觉到‘启明’剑在发热?”
亚欧愣了一下,想起镇长举剑要砍他时,背后的剑确实传来一阵暖意,像是在提醒他危险。他点点头:“是,那时候剑好像在帮我。”
“那不是帮你,是在跟你共鸣。”霍普放下斧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启明’剑认主,只有它认可的人才能唤醒它的力量。你刚才心里有守护的决心,所以剑才会有反应——这就是光之天赋的觉醒,只是你还没学会控制。”
“怎么控制?”亚欧追问,他想快点掌握力量,这样下次遇到危险,就能保护爷爷和朋友了。
“得先学会‘感知’,”霍普指着远处的松树,“你闭上眼睛,试着去感受风的方向,感受树的呼吸,再试着去感受你背后的剑——把它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一把武器。”
亚欧照做,闭上眼睛。风从山林里吹过来,带着松针的清香;远处的溪水在潺潺流淌,声音很轻;背后的“启明”剑贴着脊背,传来淡淡的暖意。他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剑上,暖意慢慢变得清晰,像是有一股细小的水流在剑里流动,顺着脊背爬向他的手臂。
“就是这样,”霍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着急,慢慢来,感知是控制力量的第一步。等你能随时感知到剑的力量,就能试着调动它了。”
亚欧睁开眼睛,手臂上还留着淡淡的暖意。他握紧拳头,心里满是期待——他能感觉到,自己离“变强”又近了一步。
就在这时,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树枝被折断的声音。霍普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亚欧:“躲起来!可能是山贼!”
两人赶紧躲到一棵松树后面,透过树叶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五个穿着破烂衣服的男人从山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长刀和木棍,脸上满是凶相。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腰间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走路一瘸一拐的,却透着一股狠劲。
“大哥,你看那间房子,好像有人。”一个瘦高个山贼指着霍普的老房子,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说不定有粮食和钱。”
络腮胡点点头,舔了舔嘴唇:“走,过去看看!要是有人,就把东西抢了,男的杀了,女的……”他没说完,却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五个山贼朝着房子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近。霍普握紧了斧头,压低声音对亚欧说:“等会儿我冲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跑回房子里,把埃布尔大叔和卡亚尔带到地窖里躲着——地窖在灶房的柴火堆后面,有个暗门。”
“不行,”亚欧摇摇头,“我跟你一起打他们!我能帮你!”
“听话!”霍普的声音很严肃,“你还小,不是他们的对手,保护好你爷爷和卡亚尔,才是最重要的。”
亚欧还想说什么,山贼已经走到了房子门口。瘦高个一脚踹开木门,大喊:“里面的人出来!不然我们就进去搜了!”
埃布尔和卡亚尔在屋里听到声音,吓得赶紧躲到桌子底下。卡亚尔紧紧握着木棍,心里却很害怕——他从来没见过山贼,更别说跟山贼打架了。
霍普深吸一口气,从松树后面冲了出去,斧头朝着瘦高个的后背劈过去:“住手!你们这群混蛋!”
瘦高个吓了一跳,赶紧转身举刀去挡。“铛”的一声,斧头砍在刀背上,瘦高个只觉得虎口一麻,长刀差点掉在地上。络腮胡看到霍普,冷笑一声:“哪里来的老东西,敢管老子的事?兄弟们,一起上,砍了他!”
剩下的三个山贼拿着木棍和长刀,朝着霍普围过来。霍普虽然是中级战士,可左胳膊不太灵活,只能用右手挥舞斧头,勉强应对。他躲过一个山贼的木棍,斧头朝着山贼的肩膀砍过去,山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肩膀上流出了血。
可剩下的四个山贼更凶了,络腮胡抽出腰间的短剑,朝着霍普的胸口刺过去。霍普赶紧侧身躲开,短剑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胸口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霍普大叔!”亚欧在松树后面看到霍普受伤,心里一急,忘了霍普的叮嘱,从松树后面冲了出去,手里拿着刚劈好的木柴,朝着络腮胡的后背砸过去。
络腮胡没想到还有个孩子,被木柴砸中后背,疼得龇牙咧嘴。他转过身,眼里满是杀气:“小兔崽子,敢打老子?老子先宰了你!”
说着,络腮胡举起短剑,朝着亚欧的胸口刺过去。亚欧吓得赶紧往后退,却没注意到身后有块石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短剑离他的胸口只有一尺远,他能感觉到剑尖传来的寒意。
“亚欧!”霍普大喊一声,想要冲过来救他,却被两个山贼缠住,根本脱不开身。埃布尔和卡亚尔在屋里看到这一幕,也吓得大喊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亚欧背后的“启明”剑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暖意,顺着脊背爬遍全身。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一道淡金色的微光从他的指尖冒出来,朝着络腮胡的眼睛射过去。
络腮胡没料到会有光,眼睛一下子被晃得睁不开,手里的短剑也停在了半空。他捂着眼睛,惨叫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亚欧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斧头,朝着络腮胡的胳膊砍过去。“咔嚓”一声,斧头砍中了络腮胡的胳膊,短剑掉在地上。络腮胡疼得满地打滚,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下来,染红了地上的草。
剩下的三个山贼看到首领受伤,又看到亚欧手里的微光,吓得脸色发白。瘦高个颤巍巍地说:“这……这孩子是个魔法师?咱们快跑!”
三个山贼转身就跑,连倒在地上的同伴都忘了带。络腮胡也挣扎着爬起来,捂着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跑进了山林,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亚欧看着山贼跑远,手里的斧头“啪”地掉在地上。他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刚才那道微光好像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胳膊和腿都在发抖。
霍普赶紧跑过来,扶住亚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我没事,”亚欧喘着气,“刚才那道光是……是‘启明’剑的力量吗?”
“是,”霍普的眼里满是惊讶,“没想到你能主动调动剑的力量,比我想象中快得多。”他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亚欧,“不过你刚才太冒险了,要是那道微光没晃到山贼,你就危险了。”
亚欧低下头,小声说:“我看到你受伤,就忍不住冲出去了……”
“傻孩子,”霍普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不过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大家。”
埃布尔和卡亚尔也从屋里跑出来,埃布尔赶紧拉着亚欧,上下打量:“亚欧,你没事吧?刚才吓死爷爷了!”
“爷爷,我没事,”亚欧笑了笑,“山贼都跑了。”
卡亚尔跑到亚欧身边,一脸崇拜地说:“亚欧,你刚才好厉害!那道光是魔法吗?你是不是变成魔法师了?”
“不是魔法,是‘启明’剑的力量,”亚欧解释道,“霍普大叔说,这是光之天赋的觉醒。”
“光之天赋……”埃布尔看着亚欧,又看了看霍普,心里满是感慨——他没想到,自己捡来的孙子,竟然真的不是普通人。
霍普捂着胸口的伤口,脸色有点苍白。埃布尔赶紧说:“快进屋,我给你包扎伤口。刚才山贼没进来,还好咱们的东西都在。”
四个人走进屋里,埃布尔从包袱里拿出草药和布条,小心翼翼地给霍普包扎伤口。霍普的伤口不算深,可流了不少血,脸色还是很苍白。
“霍普大叔,你刚才说,这把断剑是跟光明骑士团的人打的时候断的,能跟我们说说吗?”亚欧坐在霍普身边,好奇地问。
霍普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口热水,才慢慢开口:“二十年前,我还是帝国的中级战士,跟着部队驻守南部边境。那时候,南部的几个村子因为税吏横征暴敛,活不下去了,就起来反抗,抢了税吏的粮食。”
“光明骑士团接到命令,要去镇压那些村民。我当时是小队的队长,看到那些村民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根本不忍心下手。我跟骑士团的指挥官说,能不能别杀他们,只是把粮食收回来就行。可指挥官说,‘平民反抗就是叛国,必须格杀勿论’,还说我要是不执行命令,就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抓我。”
“我不愿意杀村民,就跟指挥官吵了起来。指挥官恼羞成怒,抽出骑士剑朝着我砍过来。我用这把剑去挡,结果剑被砍断了,我的左胳膊也被他砍伤,筋脉断了,再也没法用剑了。后来,他还诬陷我‘通敌叛国’,把我赶出了军队,我才来亚克小镇开了铁匠铺。”
说到这里,霍普的声音有点哽咽,胸口的伤口好像又疼了起来。“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光明骑士团根本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他们只是皇帝和贵族的工具,用来镇压平民,维护他们的统治。”
亚欧、埃布尔和卡亚尔都沉默了。他们没想到,光明骑士团竟然这么黑暗,连无辜的村民都杀。卡亚尔小声说:“那……那镇长去找光明骑士团搬救兵,他们会不会来抓我们啊?”
“会,”霍普点了点头,脸色凝重,“镇长在信里肯定会诬陷我们是‘叛乱分子’,骑士团的人最愿意管这种事,既能讨好镇长,又能趁机抢东西。我们得赶紧做好准备,要是他们来了,咱们得想办法逃走。”
埃布尔叹了口气:“可这山林里只有这一间房子,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啊?”
霍普想了想,说:“往山里走,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黑石城。黑石城是边境的大城池,那里有很多佣兵和商人,鱼龙混杂,骑士团的人不容易找到我们。而且,黑石城有佣兵公会,亚欧可以去那里接任务,既能赚钱,又能锻炼本事。”
“佣兵公会?”亚欧愣了愣,他听霍普说过,佣兵是靠接任务赚钱的人,有的佣兵很厉害,能打败魔兽和山贼。
“对,”霍普点了点头,“佣兵公会里有很多厉害的人,你可以跟他们学本事,还能认识更多的朋友。等你在黑石城站稳脚跟,再回来找镇长和光明骑士团算账,也不迟。”
亚欧看着霍普,又看了看爷爷,心里做出了决定:“好,我们去黑石城!我要去佣兵公会,变得更强,保护大家!”
埃布尔看着孙子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爷爷跟你一起去。不管你去哪里,爷爷都陪着你。”
卡亚尔也赶紧说:“我也去!我要跟亚欧一起变强,一起当佣兵!”
霍普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三个家人一样的人,心里突然觉得温暖。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孤独终老,没想到会遇到亚欧他们,重新有了牵挂。
“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霍普说,“今晚大家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山里的路不好走,咱们得走快点,争取在骑士团的人来之前,翻过那座山。”
夜色渐渐深了,山林里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埃布尔在灶房里煮了点粥,四个人围着木桌,默默地喝着。粥很稀,没什么味道,可每个人都喝得很认真——他们知道,明天开始,就要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可他们有彼此,有守护的决心,就什么都不怕。
喝完粥,霍普把地窖里的粮食和水都装进包袱里,埃布尔则帮亚欧整理衣服,卡亚尔拿着木棍,在屋里来回走动,像是在巡逻。亚欧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夜色。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他摸了摸背后的“启明”剑,剑上传来淡淡的暖意,像是在鼓励他。
“等着吧,镇长,光明骑士团,”亚欧在心里说,“我一定会回来的,把你们的黑暗都驱散,让亚克小镇的人,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就在这时,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像是狼嚎,又像是某种魔兽的嘶吼。霍普听到叫声,脸色一下子变了:“不好,是黑风狼!黑风狼是群居魔兽,很凶,咱们得赶紧把门关好,别让它们进来!”
众人赶紧把木门关上,还用木桌顶住。黑风狼的叫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亚欧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几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正朝着房子的方向走来。
“好多黑风狼……”亚欧小声说,心里有点害怕。他虽然能调动“启明”剑的力量,可面对这么多魔兽,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
霍普握紧了斧头,脸色凝重:“别害怕,黑风狼怕火。咱们把火生大一点,它们不敢靠近。”
埃布尔赶紧去灶房生火,卡亚尔帮忙添柴。很快,灶房里的火燃了起来,火光透过窗户照出去,黑暗里的绿色眼睛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离开,还在慢慢靠近。
霍普看着窗外,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不好过了。亚欧,你再试着感知‘启明’剑的力量,要是黑风狼闯进来,咱们得靠它了。”
亚欧点点头,闭上眼睛,再次感知剑的力量。暖意慢慢从剑里传来,顺着手臂爬向指尖。他能感觉到,这次的暖意比刚才更清晰,像是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剑里沉睡,等着他唤醒。
黑暗里的黑风狼突然发出一声凶狠的嚎叫,朝着房子扑了过来。木门被撞得“咚咚”响,木桌都在摇晃。卡亚尔吓得躲到埃布尔身后,埃布尔紧紧抱着他,眼里满是担忧。
霍普举起斧头,站在门后,随时准备战斗。亚欧也握紧了拳头,指尖的微光越来越亮。他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这一次,他们的对手不是山贼,而是更危险的魔兽;这一次,他要靠自己的力量,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夜色中的山林,火光与黑暗交织,狼嚎与心跳共鸣。亚欧看着窗外的绿色眼睛,心里没有了害怕,只有坚定——他要变强,要守护,要像霍普说的那样,成为真正的光明守护者,照亮这片充满黑暗的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