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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原罪君王在东京 > 「Chapter 54 羊城早茶与神性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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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4 羊城早茶与神性的涟漪」

广州老字号酒楼内,人声鼎沸,如同一个自成一体、充满活力的微型宇宙。

滚烫的茶水注入茶盅的声响、瓷碟碰撞的清脆、推车车轮滚过地面的咕噜声、还有四面八方传来的、抑扬顿挫的粤语谈笑声,交织成一曲热闹非凡的市井交响。

空气中氤氲着浓郁醇香的普洱、铁观音茶气,与各种点心蒸腾出的鲜美蒸汽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活色生香、令人食欲大动的南国元旦画卷。

果不其然,要排队取号呢。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成功空出一张桌子,这家店的生意本就爆火,何况是元旦佳节的饭点。

神渡准带着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水野姐妹,穿过喧闹的食客,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相对靠窗、略显清净的卡座坐下。

他对周遭的喧嚣仿佛视若无睹,极其自然地拿起桌面上那支短短的点心铅笔,在印满各式点心图案和名称的卡片上,流畅而快速地勾画起来。

虾饺、烧卖、凤爪、排骨、叉烧包、流沙包、肠粉、红米肠、糯米鸡、蛋挞……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菜单上的招牌点心点了个遍,动作娴熟自然,仿佛对此道早已谙熟于心,甚至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近乎本能的偏好。

很快,一位穿着传统白色制服、系着围裙、笑容爽朗的服务员阿姨推着堆满层层蒸笼、热气腾腾的点心车走了过来。

她目光扫过卡座,看到水野姐妹明显带着东瀛特征的清秀容貌和略显拘谨僵硬的坐姿,又隐约听到她们用日语小声交换着惊叹的眼神,便了然地笑了笑,用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热情地对看起来是主导者的神渡准说道:

“靓仔,带日本朋友来饮茶啊?识食哦!”(帅哥,带日本朋友来喝早茶啊?会吃哦!)

神渡准尚未开口,一旁的水野凉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紧急培训内容,连忙鼓起勇气,用生硬得如同小学生、且词汇量极其匮乏的中文单词,结结巴巴、一字一顿地回答:

“中…国…菜…好…吃!”

那认真的模样和古怪的发音逗得服务员阿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

“系啦系啦!好食就食多啲!”

(是啦是啦!好吃就多吃点!)

神渡准这才抬起眼,平静地用字正腔圆、甚至带着点老广州韵味儿的普通话回道:

“唔该,我先系中国人,来留学嘅。”

(谢谢,我才是中国人,来留学的。)

他说话时,手指随意地指了指自己,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这具完美的人类皮囊在此世被赋予的国籍设定便是如此。

阿姨闻言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神渡准那过于俊美、气质非凡的容貌,随即笑得更开了,眼角的皱纹都堆叠起来:

“哎哟!睇唔出喔!後生仔厉害啊!得,慢慢食,要乜嘢再叫我!”

(哎哟!看不出来哦!年轻人厉害啊!行,慢慢吃,要什么再叫我!)

她热情地帮他们摆好青花瓷的碗筷,提起巨大的铜壶,娴熟地斟上三杯色泽醇厚、香气扑鼻的普洱茶,然后才推着车走向下一桌。

对于神渡准而言,“中国人”这个身份,很早……很早就离他远去了。

他如今的本质,早已超越了国度、种族乃至生物的范畴,是更高维度的、执掌原罪的冰冷化身。

但在凡俗层面,继续沿用这个既定的、合理的身份设定,显然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解释。

很快,精致的竹制蒸笼和小巧的瓷碟便如同变魔术般摆满了整张桌子。

晶莹剔透的虾饺皮下,隐约透出粉嫩饱满的整只虾仁;

豉汁蒸凤爪呈现出诱人的酱色,软糯脱骨,入口即化;

酥皮叉烧包热气腾腾,顶端裂开三瓣,露出里面蜜汁流淌的叉烧馅心,如同绽放的笑脸;

金黄色的流沙包,轻轻一咬,温烫香滑的咸蛋黄奶黄馅便如熔岩般汩汩涌出……

水野姐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日本料理固然追求极致的新鲜与食材本味,讲究摆盘的艺术性,但广式早茶则以其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多花样、浓郁奔放复合的口感、以及那种扑面而来的、温暖喧闹的市井烟火气而取胜。

姐妹俩眼睛都看直了,筷子拿在手里,一时竟不知该先向哪一道美味下手。

一开始还努力保持着日式教养的矜持,小口品尝,细嚼慢咽,但很快就被那层出不穷、每一种都带来全新味觉震撼的美味彻底征服,忍不住放下拘谨,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おいしい!これ、すごく柔らかい!」

(好吃!这个,好软好糯!)

千鹤夹起一块裹着浓郁豉汁的排骨,肉质酥烂,蒜香扑鼻,她吃得眼睛都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姉さん!この黄色い包子!中から流れ出てくる!甘くて、すごく香ばしい!」

(姐、姐姐!这个黄色的包子!里面会流出来!好甜!好香!)

凉子则对那口感奇妙的流沙包惊为天人,吃得嘴角和手指都沾上了金黄色的奶黄馅,都顾不上去擦。

她们狼吞虎咽,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两只储存过冬粮食的小松鼠,脸上洋溢着最简单、最纯粹的满足和快乐。

往日里笼罩在眉宇间的阴霾与深藏的恐惧,似乎暂时被这强大而温暖的美食洪流冲散了许多,露出了属于她们这个年纪本该有的、轻松明媚的神情。

神渡准安静地看着她们,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每一道点心,动作优雅精准,如同在进行某种严谨的品鉴仪式,或者说,一场对“人类愉悦源泉”的观测实验。

他那超越常人的感知力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种食材的新鲜度优劣、火候的精准偏差(哪怕只有零点几秒)、调味层次感的平衡与否,并在内心客观地给予“不错”“尚可”“火候过了零点三秒导致肉质微柴”之类的冰冷评价。

但以凡人的手艺来说,师傅们做的的确可堪用心。

然而,就在他咽下一口鲜嫩弹牙、汁水饱满的虾饺,感受着那熟悉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温暖鲜美滋味在口腔中缓缓化开时。

他体内那原本浩瀚如星海、冰冷纯粹、如同绝对零度般永恒不变的原罪之力核心,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揺らぎ(摇晃)了一下。

就像一颗绝对圆润、绝对光滑的微小石子,投入了理论上本该绝对平静的湖心,漾开了一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却真实存在的能量涟漪。

一种极其陌生的、暖洋洋的、略带滞涩感的感觉,如同极细微的生物电流,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短暂地窜过他那天生非人的、理性至上的感知核心。

「(ん?)」

((嗯?))

他那万年不变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是了……是了。

此前……【共情】的残留影响,尚未完全消散。

加上此刻身处的熟悉又陌生的故乡环境,口中品尝着承载着这具身体遥远记忆的食物,眼前是两个因简单美食而获得巨大快乐的凡人……

这些微不足道的、琐碎的“人类体验”碎片,正在潜移默化地、如同水滴石穿般,让他这具用于承载神性的化身,与“人”的层面,产生了一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清晰、更深刻的粘连。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已那纯粹无暇的神性权能,因为这丝突如其来的“人性”粘连,而产生了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衰减。

并非力量本质的消失或削弱,而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镜头上蒙上了一层极淡极薄的水汽,变得不那么“绝对”和“冰冷”了,多了一丝朦胧的、属于生命的“温度”和“噪音”。

同时,一个从未有过的、完全不符合他本质的念头,如同深海水底偶然翻腾上来的一个气泡,悄然浮上他那如同冰封湖面般的心间:

「(どうやら…このままでも…悪くないか?)」

(似乎……这样下去……也不错?)

「観察し、体験し、甚至一时的に彼らの一员に‘なる’こと…食物の味を味わい、祭日の雰囲気を感じ、これらの渺小な生物が単纯な満足で快乐を得るのを见守ること…」

(观察、体验、甚至短暂地“成为”他们的一员……品尝食物的滋味,感受节日的氛围,看着这些渺小生物因为简单的满足而快乐……))

「これも…一种の‘観测’と‘体験’と言えるだろうか?」

(这似乎……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观测”与“体验”?)

身为原罪的君王,他深知这丝微妙的波动意味着什么——既是风险,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这并非不可逆的损耗或污染。

只要他愿意,一个意念转动,随时可以斩断这些“人性”的粘连,如同抖落灰尘般褪去这层温暖的水汽,重新回归那绝对纯粹、至高无上、冰冷无情的原罪本源。

那时,所有的力量都会瞬间恢复至鼎盛状态,甚至可能因为这段独特的“沉浸式”体验,而对“罪”的理解变得更加深邃、更具层次。

只不过,每一次在这种“贴近人”与“回归神”的极端状态之间切换,总会伴随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预测、无法精准控制的、复杂而细微的心绪の残留(心绪的残留)。

那或许是比单纯的力量衰减更值得他去“观察”和“品味”的东西。

但只有世屉——他自己知道……有些事……他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回归原来的常态了。

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难辨的微光。

继续伸出筷子,精准地夹起一块色泽鲜亮、软糯油润的红米肠(红米肠),蘸上一点咸甜适中的花生酱,从容地送入口中。

外皮软糯略带韧性,内里酥脆的油条和鲜甜的虾仁形成丰富对比,复合的滋味在舌尖层层绽放。

窗外,是广州元旦明媚热闹、充满生活气息的街景。

桌对面,是吃得鼻尖冒汗、满脸幸福、暂时忘却一切烦恼的水野姐妹。

体内,是那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人”的暖意与滞涩感。

这一切,构成了一种奇妙而矛盾的平衡。

一场关于神性、人性与早茶的微妙体验,就在这喧闹的茶楼里,无声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