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在荷花池边又闲聊了片刻,探讨着三咲市的宁静与东京大都市的繁华之间的种种差异。
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池面上,将睡莲的轮廓揉碎成一片片晃动着的、金色与暗绿交织的光斑,随着水波轻轻摇曳,静谧而美好。
「あ、そうだ、有珠。」
(啊,对了,有珠。)
水野千鹤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久远寺有珠说道:
「前に、青子さんがこの大学を受験しようと考えていたって、有珠が言ってたよね。」
(我记得你说过,青子小姐似乎考虑过报考这所大学。)
久远寺有珠轻轻颔首,目光依旧落在池面的光晕上,仿佛透过那片光影看到了过去的某个片段。
「ええ、青子が一度そんな意向があると私に话したことがあります。」
(是啊,青子曾经和我提过有这方面的意向。)
「じゃあ、青子さんは具体的にどの専门分野を学びたがっていたのかな?それについて、何か闻いたことある?」
(那青子小姐的话,具体想学哪个专业呢,这个有没有说过啊?)
千鹤好奇地追问,毕竟东京大学提供着极其丰富的专业选择,涵盖人文科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工程、医学等众多领域。
久远寺有珠微微偏头,屈起纤细的食指,轻轻抵着线条优美的下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仿佛一尊精致的瓷娃娃在思考哲学命题,片刻后,她不太确定地、用一种近乎学术探讨的语气回答道:
「青子なら……多分、构造物爆破を専门にやるんじゃないでしょうか。それは……ええと……土木工学……の类い?」
(如果是青子的话,可能是去搞结构爆破吧,应该算是……呃呃……土木工程一类?)
这个答案让水野姐妹瞬间愣住,脑海里不自觉地开始描绘那样一幅画面:
那位飒爽凌厉、如同青色彗星般的女高中生魔法使,苍崎青子,戴上黄色的安全帽,穿上沾满灰尘的工装,腰间挂着一大堆沉重的工具……
然后到了施工现场,什么工具也不用掏,直接对着需要拆除的建筑结构点,优雅地抬手,咏唱一发或多发魔弹,瞬间将其炸得粉碎……
「うっ……」
(呃呃……)
水野凉子和千鹤同时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呻吟。
虽然理智告诉她们,身为魔法使的青子绝不可能在普通人面前如此肆意妄为,必须严守神秘侧不暴露的原则,但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足够诡异和……充满某种荒诞奇特的喜剧效果了。
如果青子本人听到有珠如此评价她的“学术志向”,恐怕会气得跳起来大喊:
『有珠!お前の目には、俺がただの破壊狂に见えるのか?!』
(有珠!我在你眼里就是只会炸炸炸的破坏狂是吗?)
凉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时,水野凉子感觉时间应该不早了,估摸着差不多过了十点,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可实际上,水野凉子严重低估了时间的流逝速度。
沉浸在愉快交谈中的时光仿佛被施了加速魔法,飞逝而过。
如果她们此刻查看手机,就会惊恐地发现,时间早已指向了深夜十一点半!
或者说,她们过于信赖在水野千鹤的手机上那设定好的闹钟了——
而此刻,水野千鹤的手机电量,正显示着刺眼的1%!
然而,今天一整天的兴奋、些许酒精的影响,以及对狂欢氛围的沉浸,让水野姐妹的时间感变得模糊,她们从始至终都未曾留意过那悄然逼近的电力危机。
「有珠、またお腹空いてきた?さっきはそんなに食べてなかったみたいだし。」
(有珠,现在有感觉饿了吗?之前其实你也没吃太多。)
水野凉子转向有珠,关切地问道。
「うん、少しは。」
(有一点吧。)
久远寺有珠轻声回应。
「よし!じゃあ、最後の缔めにもう一度焼き肉コーナーに突撃だ!」
(好!那么,为了圆满结束,再去烧烤摊突击一次吧!)
凉子兴致勃勃地拉起有珠的手,朝着依旧热闹非凡的烧烤区走去。
此时的烧烤大会,非但没有因为夜深而冷却,反而人气更加旺盛。
越来越多的学生和游客加入进来,人声鼎沸,炭火熊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然而,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却让久远寺有珠感到一阵不适,眉头微微蹙起。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如同细微的电流,悄然划过她的心头。
「帰りたい……」
(我想回去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拉了拉水野凉子的手,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え?有珠、どうしたの?体调悪いの?」
(啊……有珠,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
水野凉子连忙关切地询问,以为她是不适应人多(这点确实)或吃坏了东西。
「いや……别に……ただ、早く戻りたいだけ……」
(不……没……没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回去了。)
久远寺有珠的回答有些不利落,眼神游移。
停在她肩头的知更鸟罗宾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转动着小脑袋。
「お姉ちゃん!お姉ちゃん!焼き牡蛎、ゲットしたよ!超絶品だって!」
(姐姐!姐姐!抢到了一大波刚刚出炉的烤生蚝哦!品质超好!)
就在这时,水野千鹤端着一个大盘子,兴高采烈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盘子里是六个烤得蒜香扑鼻、汁水饱满的烤生蚝,旁边还搭配着一些烤得色泽金黄、品相极佳的肉串和蔬菜。
「剣道部のお兄さんお姉さんたち、だんだん腕を上げてきたね!今回はほとんど焦げてないし、ちょっと香ばしいくらいが最高なんだよ!」
(剑道部的哥哥姐姐们也是随着这段时间的不断烧烤在逐渐进步的嘛!现在基本没有烤焦的了,只有微微偏焦,这可是最好吃的阶段!)
水野千鹤兴奋地说道,这一盘可是剑道部成员们“鏖战”了数小时之后的结晶啊!
「有珠、この一波を食べてから世道に戻ろうか?千鹤がせっかく取ってきたんだし、もったいないよ。人混みから离れた端っこ、校门に近いところでさっと食べよう。」
(有珠,吃完这波我们就回世道好不好?千鹤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么一批品质绝佳的烧烤!浪费是不好的。我们挑个人比较少的边缘位置,靠近校门口。)
凉子看着妹妹兴奋的脸,又看了看身旁有珠那略显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商量道。
「うん」
(嗯。)
久远寺有珠看着千鹤期待的眼神,又觉得自己的请求确实有些突兀,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不得不说,这一批烧烤,尤其是那肥美的生蚝,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蒜蓉的香、辣椒的辛、海鲜的鲜甜完美融合,连原本声称只是“有一点饿”的久远寺有珠也忍不住吃得比之前欢快了许多,甚至发出了细微的、满足的咀嚼声。
「これ、结构美味しい!この中の半分くらいは国枝部长が焼いたんだって!さすがは剣豪、焼き鸟の腕も一流だね!特にイカゲソが絶品!」
(这些真好吃!听说有一半是国枝部长烤的!不愧是剑豪,烤串手艺也是一流!尤其鱿鱼须堪称绝品!)
千鹤一边吸吮着生蚝壳里剩余的鲜美汤汁和蒜泥,一边满足地感叹。
她们自然不知道,国枝弘一的父亲,国枝源太郎,曾是大阪一家以烤鱿鱼须闻名的小店的主厨。
后来老爷子自己在千叶老家开了店,不仅继承了老东家的手艺,还加以对配方和营业模式加以改良创新,生意火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原本指望儿子能子承父业,奈何国枝弘一在剑道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和赤诚,又争气地考上了东大……
「しょうがない!あの小子には、好きにやらせてやれ!家业はこの亲父が背负うぜ!」
(唉!没办法!让那小子自个儿飞吧!家业,由老子扛着呗!)
这是源太郎常挂在嘴边的话,语气里虽有无奈,但更多的是骄傲。
父子关系总体融洽,国枝弘一也从父亲那里学了些烧烤的皮毛,没想到在学园祭上派上了用场。
有趣的是,国枝弘一的父亲国枝源太郎对剑道一窍不通,反而是后来在儿子的影响下,才逐渐产生了兴趣。
三人边吃边聊,桌上的食物很快减少了一半。
这一次,倒是久远寺有珠吃得比平时多了些,她似乎真的在尝试不再过度约束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久远寺有珠突然轻声说道:
「暑い……」
(好热……)
水野凉子起初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暑い?そりゃあ夏だもんね、それにここは焼き肉大会の真っ最中だし。」
(热?很正常啊,毕竟是夏天嘛,这边还在进行烧烤大会。)
但紧接着,她感觉到身边的妹妹千鹤身体猛地一僵,抓住她胳膊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お姉ちゃん……ちょっと……変だよ……」
(姐姐……好像有点不对劲……)
千鹤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用力将凉子的视线扳向久远寺有珠的方向。
这一看,水野凉子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坐在她们旁边的久远寺有珠,身上那件普通的黑色雕花连衣裙,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那件标志性的、只属于久远寺有珠的深黑色洋装!
那是一件质感厚重、设计古典,在她原本世界作为校服、甚至容易被误认为修女服的服装!
不仅如此,她的发色、瞳色、乃至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恢复了原样!
那只青色的知更鸟罗宾,也彻底从隐形状态中脱离出来,此刻正神气活现地停在她的肩头,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周围。
眼前的久远寺有珠,简直就像是从精致唯美的游戏cG中直接走出来的人物,其独特的造型、清冷的气质,与周围现代、随性的环境产生了强烈的“画风”差异!
而此时,久远寺有珠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原本白皙的脸颊变得更加苍白。
「冗谈じゃない……」
(这可不是玩笑啊……)
水野凉子心中警铃大作。
她清楚地记得,有珠的这件深黑色洋装是冬季厚重的棉质衣物!
现在可是盛夏的夜晚,即便有凉风,周围遍布的烧烤架仍在不断散发着炽热的气浪!
再这样下去,毫不夸张地说,久远寺有珠这位漆黑的魔女,恐怕要在这里“中暑”了!
「まずい!今、何时!?」
(不对!现在几点了!?)
凉子猛地想起那个设定好的闹钟。
她一把抓过千鹤的手机,按亮屏幕——可结果是一片漆黑!
她又长按电源键,屏幕上只跳出一个电池图标,中间是一个刺眼的红色叉号——没电了!
「しまった!!」
(完蛋啦!!)
凉子惨叫一声,顿时脸色变得比有珠还要苍白,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
嗡。
随着屏幕亮起,上方显示的时间如同最终的审判:
00:05。
而电量格,也只剩下触目惊心的5%。
仙度瑞拉身上的“魔法”,在五分钟之前……
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