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厨房飘着星尘汤独有的清甜味，淡金色的汤液里浮着细碎的星光草碎末，在保温灯下泛着暖融融的光泽。卡尔端着汤碗坐在角落，指尖还残留着护身符的余温——刚才金光爆发时，那枚旧金属牌边缘的星尘纹路竟烙进了掌心，像长了层浅金色的茧。
“慢点开，烫。”马克端着两碟星云糕过来，放在卡尔面前，碟沿沾着点白色的糖霜，“老司令说这是用当年殖民星的配方做的，你妈以前总念叨，说星尘汤配星云糕，能压得住黑暗能量的寒气。”
卡尔舀了勺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星光草特有的清苦回甘。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把汤里的星尘珠挑给他，说“这个最补能量”，那时他还嫌珠子硌牙，偷偷丢给了蜷在脚边的机械猫。现在机械猫早就成了废品堆里的零件，母亲的声音却像汤里的热气，一呼一吸间都缠在鼻尖。
“尝尝这个。”马克把一块星云糕推过来，糕点上的糖霜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我加了点银线水晶粉，老司令说……能稳固能量场。”
糕点入口即化，清甜里带着丝极淡的凉意，像咬了口裹着糖的星光。卡尔忽然注意到马克的袖口沾着点黑色粉末，不是基地常用的金属灰，倒像极了陨石带黑斑的碎屑。“你去清理矿区了？”
马克指尖蹭了蹭袖口，有点不自然：“嗯，刚才检查通风管道，发现点‘小麻烦’。”他压低声音，“能源管道里有黑雾残留，像黏在管壁上的墨渍，用银线能量烧了半天才清干净，不过……”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块透明的晶片，“在管道接口处发现的，这东西跟着黑雾一起飘进来的。”
晶片里嵌着根细如发丝的黑色纤维，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像极了卡尔昨天在陨石黑斑里见过的成分。更诡异的是，纤维末端缠着点银白色的线——不是基地的银线水晶材质，倒像是……头发？
卡尔的指尖猛地收紧，星尘汤的暖意瞬间被一股寒意压了下去。他想起母亲护身符上的星尘纹路，那些交错的线条里，似乎也藏着类似的银白细丝，只是以前总以为是金属磨损的痕迹。
“老司令在核心室。”马克见他脸色沉了，赶紧转移话题，“说水晶的能量波动稳定了，让你喝完汤过去看看。”
核心室的水晶果然亮了不少，银线不再是之前的冷白，透着点淡淡的金红，像掺了星尘汤的颜色。老司令正站在水晶前，手里捏着个放大镜，对着水晶底部的裂痕皱眉：“这里的银线断了三根，刚才修复的时候，发现断口有被啃咬的痕迹，不是能量冲击造成的。”
卡尔凑近看，断口处的银线确实卷着细小的毛边，像被什么东西用牙齿磨过。他想起陨石带黑斑化作的黑烟，那些黑雾在银线网里挣扎时，确实张合着类似嘴的轮廓。
“不止。”老司令放下放大镜，调出能源管道的监控画面，“你看这里。”
画面里，通风管道的阴影处掠过一道极细的黑影，快得像道闪电。但在它闪过的瞬间，监控捕捉到了一点反光——不是黑雾的哑光黑，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亮面，像……鳞片？
“这东西跟着黑雾进了管道。”老司令的声音有点沉，“刚才马克清理的黑雾里，掺着点鳞片碎屑，化验结果出来了，是某种生物的角质层，硬度比我们的合金还高。”
卡尔突然想起母亲影像里提过的“暗影鳞族”，说他们是黑暗能量的“活体容器”，鳞片能吸附黑雾，牙齿能啃食能量线。小时候他以为是故事，现在掌心的星尘纹路突然发烫，像在呼应某种召唤。
“水晶的能量场在扩张。”马克突然指着水晶，银线正像水草一样往外蔓延，缠上了旁边的控制台，“它好像……在害怕？”
水晶的光芒忽明忽暗，银线末端的金红色越来越浓，像在流血。卡尔下意识地按住掌心的星尘纹，那层金茧突然发烫，水晶猛地一颤，银线如潮水般退去，在地面织成一张网，网眼处隐隐透出黑色的影子——无数细小的鳞片在网下蠕动，像撒了把会动的黑沙。
“它们早就进来了。”卡尔的声音有点干，“藏在管道里，啃食能量线，等水晶能量弱了……”
话没说完，基地的警报声突然炸响，红色的警示灯把墙面照得忽明忽暗。监控画面里，能源区的银线防护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
“星尘汤！”老司令突然喊道，“把厨房的星尘汤都倒进能量池！星光草能中和黑暗能量！”
马克已经冲了出去，卡尔紧随其后，掌心的金茧在跑动中越来越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厨房的保温灯还亮着，星尘汤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卡尔看着那些漂浮的白气，突然想起母亲说过“星尘是凝固的光，能把黑暗冻住”。
当第一桶星尘汤泼进能量池时，银线水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池子里的汤液瞬间沸腾，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像一群会飞的星尘。那些光点撞上防护罩上的黑影，发出“滋滋”的声响，黑影扭动着缩小，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鳞片——原来不是黑雾在啃食能量线，是无数指甲盖大的暗影鳞虫，正用鳞片刮擦银线，用牙齿撕扯能量网。
“还有两桶！”马克扛着汤桶大喊，汤液洒在他肩上，烫出了白烟，他却像没感觉，“老司令说把汤倒进通风口，能顺着管道熏死它们！”
卡尔抓起汤桶冲向通风口，掌心的金茧突然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星尘纹——和母亲护身符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那不是烙印，是母亲藏在他身体里的光，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在这一刻醒了。
星尘汤顺着通风管道流进去，惨叫声从管道深处传来，像无数细小的玻璃珠在碎裂。卡尔靠在墙上喘气，看着掌心的金纹一点点蔓延，像在给自己织一件金色的铠甲。
“搞定了？”马克抹了把脸上的汗，鼻尖沾着点星尘汤的金色粉末。
卡尔点头，抬头时却看见监控屏幕上，基地外围的防护罩外，浮着个巨大的黑影，轮廓像只展开翅膀的蝙蝠，翅膀边缘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老司令。”卡尔对着通讯器开口，声音比星尘汤还稳，“准备战机，我去会会‘大人’。”
厨房的保温灯突然闪了闪，最后一缕汤香飘向窗外，与远处的星光融在一起。卡尔摸了摸掌心的金纹，那里的温度，刚好能暖热一碗星尘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