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尘抬头看了看夜空——他很清楚，即便有卫星监测，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想要在夜晚清晰捕捉到地面的人影也绝非易事，夜视功能在这种环境下也会大打折扣。确定暂时安全后，他才放下心来，对丁婆婆和孙月兰说：“这里暂时安全，我们先就地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说完，他脱下外套递给孙月兰，自己则卷起裤腿走进海里。凭借着敏锐的感知，他很快就摸到了几条肥美的海鱼。回到沙滩上，他捡来枯枝生起篝火，将鱼串在树枝上慢慢烤制。不一会儿，鱼肉的香气就弥漫开来，在海风的吹拂下，别有一番趣味。
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吃完烤得外焦里嫩的海鱼，孙月兰终于忍不住了。她攥着衣角，小声问道：“婆婆，余维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他说我是……圣女，还说你是丁云前辈……”
孙月兰今年才13岁，本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跟着他们一路逃亡，心里藏着满肚子的疑问，却一直没敢开口。能憋到现在才问，已经算是难为她了。
听到孙月兰的问题，丁婆婆先是愣了一下神，眼神飘向远处漆黑的海面，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篝火的光芒在她脸上跳动，映出几分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苦涩，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沉重。
过了许久，丁婆婆才缓缓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地开口：“余维说的那些话，大部分都是真的。你确实是魔主与圣后的女儿，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圣女’；而我，也的确是当年的丁云。只不过，有些深埋在时光里的故事，他就算猜破头，也未必能知道。”
孙月兰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眼里满是震惊，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虽然心里隐约有过猜测，可亲耳听到丁婆婆确认，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林清尘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打断，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等着丁婆婆继续说下去。
丁婆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那段尘封的过往：“几百年前，烬月界就不知从何时起，悄然涌现出一股诡异之气。起初只是偶尔有偏远小镇传出‘怪事’——有人突然失踪，有人看到模糊的黑影，可当时谁也没当回事，只当是民间传言。直到后来，诡异事件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广，联邦政府各地都出现了受害者，不少百姓惨死在诡异的袭击下，大家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传言，而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说到这里，丁婆婆的语气沉了沉，带着几分痛惜：“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危机，联邦政府果断出击，很快派出了军队围剿那些诡异。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凭着军队的坚船利炮、火枪炮弹，总能轻松解决这些‘怪物’。可理想很饱满，现实却格外残酷——那些子弹打在诡异身上，要么直接穿过去，要么根本起不到任何伤害；炮弹炸开的威力，也只能暂时驱散它们的形态，用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凝聚。到最后，进攻的军队不仅没能消灭诡异，反而因为不熟悉诡异的特性，被它们层层包围，最终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那时候，联邦政府几乎到了人类存亡的关头。”丁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无奈之下，政府只能放下以往的顾虑，发动了一切可用的力量——那些隐世多年的修行门派、分散在各地的异能组织，甚至连一些小众的教会，都纷纷浮出水面，主动提出要协助政府对抗诡异。也是在那时候，联邦政府组建了一支特殊的队伍：以修行者、异能者为主力，军队负责外围辅助，准备发起第二次对诡异的进攻。”
丁婆婆顿了顿，摇了摇头：“可这次进攻，不能说效果全无，但就是收效甚微，压根算不上什么胜利。修行者的灵力、异能者的特殊能力，确实能对诡异造成伤害，但也仅仅是伤害而已——诡异根本无法被彻底消灭，最多只能被打散形态，或者驱逐到其他区域。有时候我们刚把一片区域的诡异赶走，没过几天，它们又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像附骨之疽一样甩不掉。”
“不过，就算没有拿到大的胜利，这次进攻也算是给联邦政府找回了一点信心。”丁婆婆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至少大家知道，这些诡异并非不可对抗。从那以后，以修行者、异能者为首的队伍，就在联邦政府的主导下，配合军队开始了常态化的诡异驱逐工作。联邦政府有强大的情报网络，能快速定位诡异出现的地点；后方的物资支援也跟得上，修行者需要的丹药、异能者需要的能量补给，从来没断过。也是在这样的配合下，那些原本隐藏在地下世界的修行者、异能组织，才慢慢摸索出了一些对付不同类型诡异的方法——虽然还不能根治，但至少能在危机来临时，保护更多人。”
篝火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海风卷着海浪声传来，更显夜晚的宁静。孙月兰低着头，似乎还在消化丁婆婆的话；林清尘则若有所思地看着跳动的火焰，心里对如今烬月界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丁婆婆看着两人若有所思的模样，又继续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唏嘘：“不过，对抗诡异的过程，远比说起来更艰难——尤其是对修行者而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篝火，像是在回忆那些艰难的岁月：“几百年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烬月界的灵气开始式微，天地间能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少。我们这些靠传统功法修行的人，渐渐发现法术的威力越来越弱，对付诡异时效果大不如前。”
“反倒是那些天生的异能者，”丁婆婆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他们不用依赖灵气，靠的是自身觉醒的特殊能力——有的能操控雷电，有的能凝结冰盾，还有的能看透诡异的弱点。这些异能的威力不受灵气影响，对付诡异时反而能发挥更大作用，好几次关键的驱逐战，都是靠异能者的爆发才稳住局面。”
林清尘听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那修行者岂不是渐渐处于劣势？”
“何止是劣势，”丁婆婆摇了摇头，“在之后的几百年，修行者、异能者，还有各地的散修，为了在诡异的威胁下活下去，慢慢开始了分化与演化，到最后，竟形成了正道与魔道两大阵营，彼此理念不同，手段更是天差地别。其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力量等级，就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丁婆婆继续说道：“正道以清虚派为首，他们对付诡异的办法就是‘献祭维稳，监视困缚’。有些顶级诡异实力极强，连天级高手都无法彻底消灭，正道便只能派遣精锐修士，常年守在诡异的活动范围外，日夜监视，防止它们扩散。可诡异的力量会随着时间、能量积累慢慢增强，一旦出现暴动迹象——比如吞噬的范围突然扩大，或者攻击变得频繁——正道就会以‘安抚诡异’为名，从凡人里挑选孤儿，或是从低阶修士中征召‘自愿者’，把他们当作祭品，投入诡异的核心区域。”
“祭品？”孙月兰听得浑身一僵，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们……会死吗？”
丁婆婆闭了闭眼，语气沉重：“那些祭品会被诡异吞噬，以此暂时压制住诡异的暴动，换得几年甚至几个月的和平。正道说这是‘牺牲少数人，避免更多人被诡异吞噬’，可在我看来，这不过是维持恐怖平衡的工具——用无辜者的命，来掩盖他们无法彻底解决诡异的无能。更荒唐的是，有些正道门派还会长期供奉那些相对‘温顺’的诡异，通过定期献上祭品，从诡异那里获取一丝力量，用这种力量去驱逐弱小的诡异，甚至偶尔能消灭几只——可他们忘了，供奉诡异就像养虎为患，早晚有一天会被反噬。”
说到魔道时，丁婆婆的语气更复杂了：“魔道则以血魂教为首，他们的路走得更极端，完全围绕‘吞噬融合，以魔抗诡’展开。魔道修士从不回避诡异，反而主动去探寻诡异的根源，甚至敢用‘以身噬诡’的法子——找到诡异后，不躲不逃，直接用自身肉身强行吞噬、封印诡异。失败了，自然是一了百了。可一旦成功了，他们能在短时间内获得远超同阶修士的力量，有的能操控诡异的虚影，有的甚至能借用诡异的吞噬能力，对付起其他诡异来，比正道高效得多。”
“可这方法……肯定有代价吧？”林清尘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代价大得很，”丁婆婆叹了口气，“诡异的力量是邪异的，会一点点侵蚀他们的肉身和神志。刚开始只是变得暴躁易怒，后来会慢慢丧失人性，眼里只剩下杀戮和吞噬，整个人变得冷酷无情。到最后，他们会越来越不像人，皮肤会出现诡异的纹路，眼睛会变成漆黑的空洞，一步步向非人诡异靠拢，成为半人半诡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