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港的合金闸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带起的气流卷着铁锈味扑在林焰脸上。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碎星梭，指腹碾过梭身冰凉的星骸纹路 —— 这是从星骸古路带出来的唯一信物，此刻正随着骸骨星的磁场微微震颤。
“星轨探测器的信号消失了。” 夜璃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她银发上别着的黑曜石耳坠正泛着淡红，“但这里的虚源浓度，是天风星域的三倍。”
林焰抬眼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所谓的 “空港” 不过是片用废弃星舰残骸搭成的烂摊子。锈成褐红色的引擎管道像肋骨般支棱在半空，垂下的电缆时不时爆出蓝火花，将下方攒动的人影映得忽明忽暗。穿皮甲的汉子扛着能量步枪走过，靴底碾过碎玻璃的脆响里，混着远处传来的嘶吼与爆鸣。
“新来的？” 一个缺了半颗牙的瘦猴突然凑上来，绿豆眼在夜璃银发上粘了片刻，又转向林焰腰间的武器，“第一次来骸骨星？要不要向导？只要半颗源晶，带你去任何地方 ——”
话音未落，夜璃耳坠突然爆发出灼热的红光。她指尖微动，永夜之力凝成的冰晶悄无声息地缠上瘦猴的脚踝。那家伙刚要咧嘴狞笑，就发现自己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破布衫。
“虚源疫苗。” 林焰的声音比骸骨星的风还冷，“知道在哪交易？”
瘦猴的脸唰地白了。他眼球乱转，目光扫过林焰左臂若隐若现的暗金星纹，突然打了个哆嗦：“爷... 爷是要‘净化剂’？那得去‘锈铁酒馆’找老疤... 但那儿是蚀骨帮的地盘，他们最近查得紧 ——”
“带路。” 林焰弹出半颗源晶，晶核在掌心流转着淡紫光芒。这是从星骸古路的虚源母巢里提炼出的珍品，在这颗废星上足以买下半艘走私舰。
瘦猴咽了口唾沫，刚要伸手去接，一道黑影突然从残骸堆里窜出，带着腥风抓向源晶。林焰手腕翻转，烬火顺着指缝漫出，在半空凝成微型火轮。那黑影惨叫着缩回手，焦糊味立刻弥漫开来 —— 竟是个手臂缠着虚源黑雾的彪形大汉。
“外来的，懂不懂规矩？” 大汉身后又钻出七八个人，个个身上都有被虚源侵蚀的黑斑，“在骸骨星，所有好处都得先过蚀骨帮的手！”
夜璃耳坠的温度越来越高，红光几乎要灼穿她的耳垂。她悄悄拽了拽林焰的衣袖，指尖指向西北方 —— 那里的废弃星舰残骸堆得最高，隐约能看到块锈迹斑斑的招牌，上面 “酒馆” 两个字被打烂了一半。
“没空陪你们玩。” 林焰抬脚踹向最近的混混，靴底带起的星力震碎了对方的膝盖。他没下死手，只是将几人的关节全部卸脱，任由他们在地上哀嚎。瘦猴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林焰又晃了晃手里的源晶，才如梦初醒般领着他们钻进狭窄的巷道。
骸骨星的风裹着沙砾，刮在脸上像刀子。林焰注意到，沿途的建筑残骸上都刻着奇怪的符号 —— 像是星轨阁的徽记，却又多了道扭曲的裂痕。夜璃突然停在一堵断墙前，墙面上用鲜血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狼头，正是第一卷里荒火佣兵团的标志。
“石猛的人。” 夜璃指尖抚过狼头，“是石猛的记号，狼嘴朝向的方向 ——”
话音未落，巷道尽头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三个穿着黑色皮甲的汉子正拖着个血人走过，皮甲胸口都绣着白骨交叉的图案。瘦猴吓得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往林焰身后躲：“蚀骨帮的巡逻队... 他们专抓外来者去做实验...”
林焰按住夜璃的肩，示意她别动。那血人破烂的衣襟下，露出半截被虚源侵蚀的手臂，皮肤像烧焦的树皮般蜷曲，却在接触到林焰投去的目光时，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救... 救我...” 血人嘶哑的声音里混着黑气，“他们在提炼... 提炼虚源孢子...”
蚀骨帮的人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其中一个刀疤脸突然转头，目光像毒蛇般盯上林焰：“新来的？面生得很啊。”
夜璃的耳坠红得发烫，几乎要贴在她耳廓上灼烧。林焰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寒意 —— 永夜之力正在凝聚。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夜璃，左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碎星梭上：“路过。”
“路过？” 刀疤脸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骨刃，“这片区的规矩，外来者都得去帮里登记。跟我们走一趟吧。”
瘦猴腿一软差点跪下，却被林焰用星力扶了一把。林焰盯着刀疤脸手臂上的虚源黑斑，那纹路和星骸古路上的虚源教徒如出一辙：“蚀骨帮，和虚源神殿是什么关系？”
刀疤脸脸色骤变，骨刃瞬间劈了过来：“找死！”
林焰侧身避开，指尖弹出的烬火擦着刀疤脸的脖颈飞过，点燃了他皮甲上的绒毛。那汉子惨叫着后退，另外两人刚要围攻，夜璃突然抬手，永夜之力顺着地面蔓延，在他们脚边凝成冰刺。
“快走！” 林焰拽着瘦猴往前冲，碎星梭被他反手甩出，精准地砸在巷口的信号灯上。滋啦作响的电火花中，他们撞开锈迹斑斑的侧门，闯进了个弥漫着血腥味的酒馆。
酒馆里的喧嚣瞬间凝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投过来，有扛着巨斧的彪形大汉，有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还有趴在吧台上醉醺醺的老者。吧台上的全息屏正滚动播放着通缉令，林焰和夜璃的画像赫然在列，悬赏金额后的零多得让人眼晕。
“新来的？” 吧台后擦着酒杯的老板抬起头，他左脸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缺了颗门牙的嘴咧开个诡异的笑，“老疤这儿可不招待麻烦。”
夜璃的耳坠突然停止灼烧，转而发出轻微的嗡鸣，尖端精准地指向吧台后的酒柜。林焰注意到，老疤手腕上戴着个褪色的狼头手链，和石猛曾经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找‘净化剂’。” 林焰抛出完整的源晶，晶核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紫金色的光晕，“石猛的朋友。”
老疤擦酒杯的手顿了顿。他慢悠悠地从酒柜最底层摸出个黑色金属盒，推到林焰面前：“石猛那小子欠我三船星骸铁，这账得算在你头上。”
金属盒打开的瞬间，夜璃突然按住盒盖：“里面有虚源残留。”
老疤的眼神沉了下来，手悄悄摸向吧台底下的短铳：“小姑娘鼻子挺灵。”
“不是鼻子。” 夜璃掀起耳坠，黑曜石表面映出盒内疫苗瓶的虚影，瓶身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正在蠕动，“是这个。”
林焰瞳孔骤缩。那些刻痕根本不是普通的花纹，而是星轨阁特有的批次编号 ——Lx-937，和他在星骸古路截获的虚源胚胎编号只差一个数字。他猛地扣住老疤的手腕，烬火顺着指尖渗入对方的血管：“这疫苗哪来的？”
老疤痛得额头冒汗，却梗着脖子笑：“有种你烧了我！这片区除了我，没人知道下一批货藏在哪 ——”
窗外突然传来震天的爆炸声。酒馆的玻璃被冲击波震碎，蚀骨帮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林焰透过烟尘看到，刚才那个血人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正浑身冒着黑气冲向蚀骨帮的巡逻队，所过之处的建筑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
“是虚源暴动！” 老疤脸色煞白，“他们把提炼失败的废品都扔到贫民窟了...”
夜璃的耳坠突然指向西北方，那里的夜空正在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虚空里钻出来。林焰抓起金属盒，碎星梭在他手中嗡嗡作响：“蚀骨帮的老巢在哪？”
老疤咬了咬牙，从吧台底下拖出张全息地图：“废弃的星舰坟场，他们在那里建了提炼厂。但你们斗不过帮主的，那家伙已经...”
话音未落，酒馆的门被猛地撞开。十几个蚀骨帮帮众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刚才那个刀疤脸，他半边脸被烬火烧得焦黑，眼里喷着疯狂的火焰：“把那两个外来者抓起来！帮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焰将夜璃护在身后，烬火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在地面烧出圈火墙。他瞥了眼金属盒里的疫苗瓶，星轨编号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 这根本不是什么净化剂，瓶底沉淀的黑色絮状物，和星骸古路的虚源母巢一模一样。
“老疤，” 林焰的声音在噼啪作响的火焰中显得格外冷，“想不想替石猛报仇？”
老疤把短铳拍在吧台上，突然放声大笑：“早就想掀了蚀骨帮的窝了！兄弟们，抄家伙！”
酒馆里的酒客们瞬间变了模样。醉醺醺的老者抽出靴子里的短刀，蒙面纱的女子甩出淬毒的锁链，彪形大汉扛起的巨斧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林焰看着这些被星轨阁和虚源逼到绝境的人，突然想起第一卷里在黑岩城举事的矿工们。
“夜璃，”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女，她耳坠的红光已经蔓延到耳垂，“找到提炼厂的核心了吗？”
夜璃点头，永夜之力在她掌心凝成冰蓝色的星图：“在星舰坟场的主引擎室，那里的虚源浓度是别处的十倍。”
刀疤脸的惨叫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老疤一枪崩碎了他的膝盖，却被对方身上突然爆发的黑气震飞。那汉子的身体正在膨胀，皮肤裂开的缝隙里钻出无数触须，赫然是虚源寄生体的初期形态。
“看来不用找了。” 林焰握紧碎星梭，紫金色的烬火在他眼中跳动，“他们自己送上门了。”
老疤抹了把嘴角的血，将个通讯器扔给林焰：“这是石猛留给你的，说等你到了骸骨星，就启动里面的坐标。”
通讯器打开的瞬间，投射出的星图让林焰瞳孔骤缩 —— 那是片被标记为 “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