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桐斜倚在天台边缘的护栏旁，指尖仍捏着刚才擦过汗的白手帕，随意的在脸颊继续擦拭。
她先是望向场中交战的三组人，随后又将目光投向角落里如同死物排成一排、眼眶中跳动着蓝紫色灵火的骷髅兵 。
忽然间，她带着糯懒尾音慢悠悠地开口：“顾小妹妹，我看着你们的对练，光盯着心口、手腕这些地方打，这可不像是对付丧尸招式啊。”
说着，她歪了歪脑袋单手支在天台边缘，军服的肩线随之柔和地倾斜，眼底毫无疑惑之色，说话时带着勾人的尾音：“丧尸只要脑袋没碎就还能扑上来咬人，绑块木头多练练不就行了，怎么反倒在练习‘致命点’……”
沈栖桐见顾娍璋的视线还在场中，没将她注意力拉回来，这才又道：“像是冲着人去的。”
顾娍璋刚指挥骷髅挡住了胡锦击向荆蔓葙颈部的一击，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这声音听起来真好听啊。
顾娍璋快速扫了她一眼，这人动作姿势都在向她展示她随意问问，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疑问。
“练致命点，是为了练准头 。”顾娍璋并不觉得这点需要遮掩什么，回答也很坦诚。
伸手指了指场中刚刚调整好姿势，对着范初夏肋下虚劈一刀的楚念安。
“砍丧尸要砍头，砍人要找要害，本质上都是要准确地找到目标，并且能击中。致命点能打准了，不管是对着丧尸的天灵盖，还是对着不怀好意的人，手里刀不会发生砍偏的事。”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面带笑意又补充道：“这世道，丧尸可不是最难缠的，像你这样外貌出众的美女最清楚，不是吗？真遇上冲突，总不能指望基地来主持公道吧 。”
沈栖桐听完，轻轻“哦”了一声，丝毫不介意顾娍璋拉踩基地的话，手帕在指尖随意绕着。
沈栖桐作战鞋随意在地面点了点：“原来是这样，顾小妹妹倒是比我还想得还周到呢。”
说着，她忽然弯了弯唇角，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那明天进入工业园区，有顾小妹妹带着这些练过‘准头’的人，还有这些不知疲倦的骷髅兵，我们是不是碾压啦？”
她说话习惯就是尾音微微扬起，总向轻轻挠在人心尖上的尾巴尖，“我们”两个字说起来特别顺口。
顾娍璋看着眼前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美感，又瞥见她眼神总是往骷髅兵身上扫，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尾：“碾压？那数量，我们可没这本事。”
“哦？那是要先去探探路？”沈栖桐发现顾娍璋似乎脾气很好，跟她说话嘴角就没下去过，倒不像金军燕说的是个非常严肃的人。
“顾小妹妹这是有计划了？今晚不先试试我异能对骷髅兵的增幅效果？刚才我可看到大家都在熟悉异能增幅程度呢 。”
她话音未落，一道带着气音的脆声突然插了进来：“娍璋！该轮到我们对练了！”
顾娍璋转头，就瞧见楚念安紧握着金属刀站在不远处，刀刃被月光映照出清冷的光泽，可她却没看范初夏的刀，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边，耳尖还泛着尚未褪去的红晕，连带着语气都比平时更冲了些：“明天就要进入工业园区，今晚得早点对练完 。”
范初夏刚被楚念安格挡开，听到这话不禁抬眼笑了笑，楚念安这小家伙对顾娍璋的占有欲可着实不低，谁要是想绕过她在顾娍璋身边占据位置，看来她都会忍不住“呲牙”呢 。
范初夏缓缓往一旁站开，把场地空了出来，这两人一旦打起来，楚念安可是会使用异能的，那冰弹四处乱飞，不站远点可躲不开 。
沈栖桐也瞧出了其中的门道，唇角悄然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往后退了半步，很识趣地让出空间，手帕又晃了起来，声音却故意放得更加绵软：“是我耽误顾小妹妹啦，那你们先练，我在旁边看看就好 。”
小女孩之间的友情，总是或多或少带着些占有欲，她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自然明白 。
楚念安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攥着刀柄的手指都泛白了，这人连退开都带着股勾人的劲儿，“顾小妹妹”叫得还这么顺口！
楚念安站在原地，冲顾娍璋喊道：“快点！不是说对练要加时吗？”
顾娍璋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伸手从空间里摸出一根笔直的金属棍，手指在虚空中对着楚念安轻点了点：“做好准备啊 。”
“谁怕谁！快点！练完好睡觉！”楚念安梗着脖子反驳，却主动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摆出防御的姿势，“我是怕你被迷了魂，给别人说了不该说的！”
这话里的“别人”指的是谁，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 。
沈栖桐靠回护栏上，强忍着笑意抬手挡了挡嘴角，看着顾娍璋面带笑容地握着金属棍走上前，又看着楚念安几乎瞬间就攻了上去，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夜里骤然炸开，比起刚才的闲聊和训练，多了几分火气 。
顾娍璋一边格挡着楚念安带着火气的攻击，一边还不忘逗她：“怎么？刚才跟范初夏练的时候没使出全力，留着劲儿跟我撒气呢？”
“我没有！”楚念安涨红着脸否认，手里的刀攻势却更急切了，直往顾娍璋身前逼去，“你专心点！再分心我可就真砍过去了！”
“行，专心 。”顾娍璋笑着应道，手腕一转，精准地格开她劈来的刀，目光顺势扫过角落里正看戏的沈栖桐 。
沈栖桐问起她异能对骷髅兵的增幅，这到底是有意试探，还是仅仅是巧合？
顾娍璋看向楚念安，她的骷髅兵并不属于异能范畴，而召唤条件需要现金这一点，应该只有楚念安知晓 。
范初夏或许也有所猜测，但自从她拥有空间异能后，收集提款机里的现金已不像之前那样需要费大力气破坏，所以现在应该还只是怀疑 。
顾娍璋心思快速转动，金属棍与钝刀相撞产生的力道顺着手臂向上窜，顾娍璋借着格挡的劲儿往后退了半步，恰好躲开楚念安紧随而至的冰弹，那冰弹擦着她的衣角砸在地面上，碎成几片带着寒气的冰晶。
“小念安，我决定下手轻点 。”顾娍璋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金属棍，沈栖桐想看骷髅兵增幅，楚念安这打断来得恰到好处。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再次往沈栖桐那边扫了一眼 。
对方正斜倚在护栏上，手帕慢悠悠地晃动着，看似在盯着场中的对练，但余光明显落在四周负责照明的骷髅兵身上 。
“让你分心！”楚念安手中的金属刀和异能交替使用，对着顾娍璋连续攻击。
顾娍璋手中的金属棍看似随意挥舞，但靠近手柄的位置精准挑开一枚冰弹，身体放低快速拉近与楚念安之间的距离 。
“让你调皮！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顾娍璋口中说着，手中的金属棍控制着力道，抽在楚念安大腿肉多的地方 。
“嘶 ——”楚念安忙拉开与顾娍璋的距离，这一下比往常对练时痛多了。
她刚才还说轻点！
楚念安眼底的火气更旺了，但也认真起来，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沈栖桐身上，专注地盯着顾娍璋的一举一动，格挡着顾娍璋的每一次攻击，在顾娍璋攻击停顿的间隙展开反击。
沈栖桐虽说不是军人，但也是习武世家出身，末日后军队的日常训练她也是参加了的，眼前顾娍璋与楚念安你来我往的攻防，她那一丝故作的姿态渐渐消散 。
面上依旧是那副妖媚的模样，指尖的白手帕依旧晃得慢悠悠，可眼底却极快地闪过一丝凌厉，稍纵即逝。
果然如金军燕之前提到的那样，顾娍璋这身手，根本不符合她表面看起来的年纪 。
她这个岁数，就算末日前练过几年功夫，动作里也难免会带着表演的痕迹。
可顾娍璋没有，格挡时手腕转动角度刁钻，避开冰弹的动作就像是随意晃了晃身体，而抽向楚念安大腿的那一棍，似乎拿捏在疼却不伤的力道上。
沈栖桐手指在发尾绕着圈，顾娍璋的动作路数太过巧妙了，专门挑关节、要害的缝隙进攻，这是避开了女性天生力量不足的短板。
这不是在什么地方学的招数，更像是被逼到绝境时，总结出的这点拼命的法子 。
这个顾娍璋，藏着的秘密可不止金军燕说的那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