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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意识体的四人,此刻正漂浮在一个宽敞的实验室内。

实验室里散落着各式各样的义体改造部件,有些是他们在游戏、电影、动画中见过的,例如锋利如螳螂刀的机械臂,大猩猩般粗壮的义肢,也有许多从未见过的类人体机械造物,造型奇异且充满未来感。

实验室的一侧是透明的玻璃墙,透过它可以看到外面忙碌的实验人员。有的在调试纯粹的机器人,有的在操作半机械改造人,还有些外形上与普通人无异,却能从手脚或背部、肩部展开变形义体的改造者。

“啊!真无聊啊,叶子!开局就让我们当个阿飘,真是太折磨人了!”洛可可终于体会到了冯叶当初的感受。

四人依附的物品已经确认,四枚指甲大小的芯片。研究人员正在往芯片里输入各种数据,屏幕上闪烁着他们看不懂的字符和图像。

“嘿,我上次飘了整整一个星期呢,这次不知道要漂多久。”冯叶浮在她身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次有小伙伴作伴,至少不会像上次那般孤单无聊。

意识体没有疲倦的概念,四人静静观察了许久,能逛的地方几乎都转了一遍。虽然许多科技细节看不懂,但通过实验人员的操作,他们还是大致明白了这些机械产品的用途和特性。

时间一晃,四人漂浮了十几个小时,终于迎来了转机。

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将四枚芯片取出,放入一个带有复杂锁扣的银白色手提箱内进行低温保存。紧接着,实验室光滑的墙壁无声地裂开一道门,一队武装到牙齿的安保人员鱼贯而入,沉重的作战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这些安保人员身着蓝黑相间的紧身作战服,头盔、上半身护甲、关节护具等关键部位则是泛着冷光的银黑色金属。他们是隶属于迈瑞特瑞钛军事技术公司的精锐机动安保部队。

队伍中的作战人员几乎个个都是高度义体化的产物,机械关节转动时发出细微的液压声,冰冷的义眼扫视着环境,其单兵实力据说均不弱于世界维和部队中那些训练有素、残暴疯狂的反恐暴动特种小队。

“威尼克教授,可以出发了吗?”队长JN上前,声音沉稳有力,他的电子头盔下,冰冷的蓝光投射向教室。

秃头的威尼克教授左手腕上铐着一个手铐,另一端则牢牢锁在那个至关重要的银白色手提箱上。他略显不适地活动了一下被束缚的左手,点点头:“JN队长,可以出发了。”

JN利落地抬手打了个战术手势,安保队员们立刻默契地变换队形,形成一道严密的人墙,将威尼克教授和他那位身材娇小、同样闪烁着义眼微光的女助手保护在中心。

“嗷嗷嗷,运气不错!叶子,只能说你上次倒霉透顶!”目睹剧情触发,洛可可兴奋地在意识层面“拍”了冯叶一下,表达她的雀跃。

“行了,别废话,跟上吧。”冯叶翻了个白眼,招呼着两小只漂浮着紧跟在队伍后面。

实验室所在的建筑庞大得惊人,走廊宽阔得足以并行数辆悬浮车,巨大的电梯无声而迅捷地升降。整体设计充满了冷硬的赛博未来风格,冰冷的金属墙面映照着流动的指示灯条。

经过一段时间漫长的移动,众人终于抵达了一个巨大的室内停机坪。一架线条硬朗、涂装着迈瑞特瑞钛公司徽记的武装运输机正安静地停泊在那里,引擎发出低沉的待机嗡鸣。

随着舱门开启,玩家们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天空。那是一片被城市光污染稍稍晕染、但依然显出几分澄澈的蓝天,点缀着几朵棉絮般的白云。视野拉远,数座形态各异、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构成了壮观的天际线。其中一座巨塔尤为引人注目,它如同擎天之柱般耸立,其规模几乎是周围其他大厦的两倍有余,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在其表面流动变幻,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威势,那便是天际塔。

运输机内部空间有限,威尼克教授和他的小助手在队员的护卫下率先登机,JN随即带领五名精锐队员鱼贯而入,沉重的装备让机舱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玩家们则毫无阻碍,悠哉游哉地“飘”到运输机顶部,像观光客般坐了下来。厚重的舱门缓缓关闭,伴随着引擎轰鸣声的陡然加剧,运输机平稳升空。

意识体感受不到任何风阻,但以飞速后退的地面和身旁擦肩而过的摩天大楼作为参照,运输机似乎飞得并不算快,高度也保持在中低空。

四人好奇地“趴”在运输机无形的边缘向下俯瞰,整个城市充斥着高科技改造的痕迹。

街道两旁是密集而错落的建筑森林,钢铁骨架与玻璃幕墙构成的冷峻外表,被无数色彩斑斓的涂鸦和闪烁跳动着广告、新闻的全息电子屏幕疯狂点缀。

地面交通网络繁忙异常,造型前卫、流线型的车辆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空中则穿梭着发出柔和嗡鸣的悬浮飞车,它们沿着无形的空中航道有序飞行,构成了一个立体而繁忙的交通网络。地面上的行人如同蚂蚁,穿着风格迥异的未来服饰,其中不少人身上闪烁着金属的冷光,露出明显的机械臂、仿生腿、甚至完全由光学镜头组成的义眼。

目光投向更远处,城市的钢铁丛林边缘逐渐被荒凉取代。废弃的工厂区如同巨兽的骨骸散落在荒漠边缘,巨大的锈蚀管道和坍塌的厂房在风沙中静默;更远处,植被稀疏的沙地与城市璀璨的灯火和冰冷的钢筋水泥形成了刺眼的对比,那是文明与荒芜的交界线。

与玩家们惬意“欣赏”赛博风景的闲情不同,运输机内部的气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队长!我们被地面火控雷达锁定了!!”飞行员急促而紧张的声音突然从驾驶舱通讯器里炸响,打破了机舱内的平静。

“极速拉升!最大功率!脱离攻击范围!”JN的反应快如闪电,厉声下令。

运输机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功率瞬间被推至极限,尾部喷射器喷调整角度,吐出长长的幽蓝尾焰,机身猛地向上蹿升。

然而,飞行员惊恐的吼叫再次传来:“不行!锁定还在!甩不掉!他们用的是军用级追踪系统!

JN眉头紧皱,正准备下达下一步命令,机身突然剧烈晃动。

凄厉的惨嚎声骤然打断了他的命令,四名原本高度戒备的安保队员毫无征兆地同时抱着头盔,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身体剧烈地抽搐扭动,金属义体关节发出不正常的摩擦声,头盔上的光学镜片疯狂闪烁着红光。

“啊啊啊——!”

现场瞬间陷入混乱。

“Fora4、St2、VS、db!报告情况!”JN凭借强化的平衡模块稳住身形,头盔的战术目镜瞬间锁定了队员的异常状态,厉声喝问。

就在JN话音刚落的刹那,异变陡生!一名刚刚还在抱头哀嚎的队员猛地抬起头,双眼位置闪烁着狂暴的红光,双臂外侧“噌”地弹出两柄寒光四射的螳螂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贯穿了离他最近、仍在痛苦挣扎的VS的头盔!金属撕裂复合材料和骨肉的可怕闷响令人头皮发麻。

“阻止他们!”JN目眦欲裂,怒吼出声。

队长的金刚手臂骤然膨胀,金属骨骼摩擦的尖啸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压制住刚刚行凶、如同野兽般挣扎的Fora4。那队员的机械眼球已变成血红色,锯齿刀刃刮擦着舱体发出刺耳的高频震动。

另一名队员oJbK也反应神速,猛扑向旁边一个正试图拔枪、眼神狂乱St2的队友。威尼克教授身边那位看似娇小的女助手动作更是快得惊人,她纤细的义体手臂爆发出不相称的力量,一个巧妙的擒拿,瞬间将最后一名失控队员db死死按倒在地,电击棒与防恐液压钳几乎同时作用在失控的安保队员身上。

威尼克教授则迅速拔出了腰间造型精巧的手枪,双手紧握,警惕地扫视着机舱内混乱血腥的场面。

这一切发生得如同电光石火,从锁定警报到血腥内讧,前后不过短短二三十秒。

主驾驶位上那名飞行员还在拼命地操控剧烈颠簸的机身,额角渗出冷汗。副驾驶位的队员则刚刚经历了一阵诡异的全身抽搐,仿佛被高压电击中。

“滴滴滴!”警报声骤然响起,刺耳且急促,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机舱内混乱的嘶吼和打斗声。

“队长!袭……” 飞行员绝望的警告只喊出一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炸开!一枚呼啸而至的火箭弹精准地命中了运输机的侧翼。灼热的气浪、撕裂的金属碎片和刺目的火光瞬间吞噬了玩家四人脚下的视野。

叶和伙伴们上一秒还在饶有兴致地点评着下方城市的奇观,下一秒就被剧烈的震动和随之而来的恐怖爆炸冲击波“掀飞”。随后,四人的意识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无可抗拒地朝着那座如同世界之轴的巨大高楼,天际塔疾速飞去。

在他们下方,那架运输机化作一团燃烧着烈焰、拖着滚滚浓烟陨石,狠狠地撞进了天际塔162层那巨大的、由高强度玻璃构成的观景台。伴随着震天动地的撞击声和漫天倾泻而下的水晶瀑布般的玻璃碎片,玩家们“坠入”了混乱的塔内。

惊魂甫定,他们立刻看到,162层宽阔的观景平台上已是一片末日景象。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像没头的苍蝇般疯狂逃窜,躲避着身后那些双眼赤红、行为癫狂、如同丧尸般见人就扑、用血肉之躯或暴露的机械义肢疯狂撕打啃咬的“疯子”。

血腥味、焦糊味和恐慌的气息弥漫在破碎的空中花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