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没想到你他妈藏得挺深的啊，不仅骗过了老子，就连嘉措书记都被你蒙在鼓里。”
卫疆狰狞说着，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顶在林小雨的脑门上。
“今天，要是不把U盘交出来，老子当场崩了她……”
雨水裹挟着死亡的寒意扑面而来，林小雨吓得匍匐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
“别杀我……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从园区逃出来……”
“陈组长，快把U盘给他吧，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马上就能回家了，马上能见到我妈，见到家里人了……”
陈青云望着林小雨泪如雨下的模样，心像被攥住一样。
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看向卫疆的眼神里带着最后的挣扎。
“卫总队长，你可是体制内的人，受过组织的栽培、国家的养育，拿的是人民的税收俸禄。”
“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陈青云向前迈了一步，尽管腿上的枪伤疼得直冒冷汗，但还是想以此唤醒卫疆的良知。
“我知道你的堕落，你的同流合污，多半是受了嘉措三世的蛊惑。”
“听桑吉娜主任说，你曾经不是这样的……”
“你也想过要保护百姓，想为苗侗自治州做些实事，可现在为什么要把枪对准曾经想保护的人？”
“只要你放了林小雨，放我们走，我保证向组织说明，帮你争取自首情节。”
“到时候认个错，服几年刑，出来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你要是执迷不悟，真杀了林小雨……就彻底没回头路了……”
“卫疆，你还有老婆孩子，真要为了嘉措三世那个畜生毁了自己一辈子吗？”
然而，陈青云的劝说还没落地，卫疆已然扣动扳机。
子弹呼啸打进林小雨的小腿，溅起的血珠混着雨水炸开在泥地里。
“妈的，少跟老子扯这些屁话……”
“自从老子踏上嘉措三世的船，这辈子就已经毁了。”
卫疆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枪口依旧死死顶着林小雨的太阳穴，眼神里只剩破罐破摔的疯狂。
“官场这条路，踏进来就没回头的余地，你跟老子讲对错？”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当官的哪个不是为了利益？”
“老子早就一步错、步步错了，现在让老子回头？嘉措三世能饶了老子？法律能饶了老子？”
“少废话，把U盘交出来……不然现在就送她上路……”
眼看卫疆的手指已经压弯扳机，陈青云瞳孔骤缩，嘶吼。
“别……别杀她……我交……我现在就给你……”
U盘到手的瞬间，卫疆当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陈青云啊陈青云，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
“凭你这点能耐，还想扳倒我们？扳倒嘉措书记？整治整个苗侗自治州的官场？”
“真是异想天开……今天就让你为这份天真，付出血的代价。”
卫疆狞笑着，将U盘塞进怀里，突然再次举起手枪。
砰……
一声枪响划破雨夜。
林小雨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红的白的混着雨水泼洒开来，溅在陈青云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桑吉娜浑身僵住，让陈青云目眦欲裂。
陈青云疯了似的扑进雨幕，冲向缓缓倒下的林小雨。
“为什么？我已经交出了U盘……你为什么还要杀她？”
陈青云双手抱起林小雨鲜血淋漓的身体。
指缝间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混着雨水，烫得陈青云指尖发颤。
“你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逃出园区？”
“你知不知道，她马上就能回家了……马上就能见到家人了啊……”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还要杀她……”
陈青云跪在泥地里，将林小雨冰冷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
卫疆却在一旁发出冰冷的嗤笑，语气里满是麻木的残忍。
“官场就是这么残酷，U盘你们交了，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下辈子要是还想做官，别来苗侗自治州，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祝你们……一路走好……”
就在卫疆，准备送陈青云和桑吉娜，一并上路的时候。
突然……
卫疆的眉头，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那是被远程狙击枪瞄准的小红点。
砰的一声。
当哪个小红点，在卫疆眉心炸开瞬间。
雨夜之中，响起了一道无线电流声音。
“这里是洞幺，持枪嫌犯已击毙，目标陈青云已找到。”
随即，一架军用直升机破开云层，悬停在鹿鸣自然保护区的上空。
探照灯，如利剑般刺破黑暗。
下一秒，一辆接一辆的异地警车呼啸而至。
红蓝交替的警灯，将雨幕染得斑驳。
荷枪实弹的警员迅速下车，将卫疆带来的那群人死死困在中间。
顾清河来了。
手持对讲机，身姿挺拔如松，声音透过雨幕清晰下令。
“一队，立刻封锁现场，收缴所有涉案人员武器，押解上车。”
“二队，马上护送受伤人员及陈青云撤离，全程严密警戒，直接送往隔壁省的人民医院。”
“其余人员，检查装备，准备随我赶赴缅北离境口岸集合，准备进入园区执行任务。”
指令下达完毕，顾清河摘下帽子。
对陈青云怀里，早已没了气息的林小雨，敬了个标准的礼。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医院里，上京来的巡视调查专案组纪检委成员，已经在等你。”
“只要把U盘交到专案组手上，请相信组织和国家，一定会给林小雨一个公道。”
“嘉措三世及其党羽，这些违法乱纪的蛀虫，必将被连根拔起。”
“园区里那群丧尽天良的畜生，也定会受到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面对顾清河的话，陈青云没有回应，甚至没有抬头。
只是在瓢泼大雨里，缓缓抱起浑身是血的林小雨，一步一步沉默登上警车。
车窗外的雨刷器徒劳的左右摆动，却刷不净陈青云眼底的猩红。
明明林小雨再往前一步，就能踏上归途。
明明已经看到了家的方向，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眼前，死在了即将破晓的时刻。
痛，像无数根钢针钻进陈青云骨髓。
恨，如毒藤般缠得陈青云快要窒息。
他恨嘉措三世的狠戾。
恨园区里的罪恶。
恨这官场的黑暗。
更恨自己没能护住林小雨……
在蚀骨的痛苦与不甘中，警车呼啸着驶出苗侗自治州地界。
最终，停在隔壁省的人民医院门口。
陈青云抱着林小雨早已冰冷的遗体，一步步走进灯火通明的门诊大厅时。
一群身着中山装的人静静伫立在那里，胸前的组织徽章，在灯光下泛着清正的光泽。
正是从上京赶来的，巡视调查专案组，纪检委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