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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岐黄下山觅亲缘 > 第91章 药柜风雷,理念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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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药柜风雷,理念之争

林辰那句“谈谈”落下,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秦父略微平稳却依旧粗重的呼吸声。

秦雨烟捂着嘴的手缓缓放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震惊、怀疑、屈辱、以及一丝绝境中看到微弱光亮的复杂情绪交织翻涌。她看着林辰,这个陌生而强大的年轻男人,他擅自闯入,言辞犀利地否定她多年的努力,却又在父亲濒危时,用神乎其技的针法将人从鬼门关暂时拉了回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骄傲让她无法轻易低头,但父亲刚才那死灰般的脸色和此刻微弱的生机,又像两根绳索拉扯着她的心。

林辰没有催促,他目光平静地回视着她,等待着她内心的挣扎得出一个结果。他理解她的戒备,一个独自支撑残局、守护着重病父亲和祖业的少女,其内心的敏感和固执远超常人。

最终,对父亲安危的担忧压倒了一切。秦雨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生硬地开口:“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先让我看看令尊之前用过的方子和你们储备的药材。”林辰语气平和,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治病需寻根究底,尤其是这等沉疴顽疾,用药、存药皆不可有丝毫差池。”

秦雨烟咬了咬下唇,内心极度不情愿。让一个外人,尤其是刚才还激烈冲突过的人查看秦家祖传的医案和药柜,这在她看来无异于一种背叛和羞辱。但……她瞥了一眼床上气息微弱的父亲,想起林辰那精准的判断和神奇的针法,终究还是侧开了身子,默许了。

林辰不再多言,先是走到床边小几,拿起那张秦雨烟手写的药方残稿,快速扫过。方子确实是“苏子降气汤”与“苇茎汤”的合方加减,用药思路清晰,君臣佐使也算分明,可见秦雨烟基础颇为扎实。但正如他之前所言,此方对于秦父体内那诡异的沉疴和纠缠的毒素,力道远远不够,如同隔靴搔痒。

他放下药方,目光转向屋子靠墙摆放的那一排巨大的、散发着陈旧木香和复杂药味的药柜。药柜是上好的老红木所制,雕刻着繁复的花草纹样,能看出昔日秦氏医馆的辉煌,但如今柜体表面油漆斑驳,铜制的拉手也布满了绿色的铜锈。

林辰缓步上前,并未立刻拉开药屉,而是伸出手指,在药柜表面几个不同的位置轻轻敲击、抚摸,甚至凑近细微的缝隙处深深吸气。

秦雨烟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突然,林辰在一个位于墙角、略显潮湿阴影的药柜下层停住,手指在其中一个药屉的缝隙处抹了一下,指尖沾上些许微不可查的霉斑。他眉头微蹙,直接拉开了这个药屉。

里面存放的是苍术。

一股不算浓烈,但绝不属于苍术本身应有清香、反而带着些许陈腐和微弱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林辰拈起一小片,指尖微微用力搓捻,又放在鼻尖仔细嗅辨。

“这柜苍术,受潮严重,已有轻微霉变,药性大减,且产生了些许浊气。”林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若用以入药,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加重体内湿邪。”

秦雨烟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抢过那片苍术,自己也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药屉内部的环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个角落确实比其他地方潮湿,她平日忙碌,又要照顾父亲,对药材的检查难免有疏漏……

“还有这个,”林辰不等她反应,又拉开了旁边一个存放薄荷的药屉,“薄荷辛凉发散,最易走失药性,需密封阴凉储存。你这药屉密封不严,且与性温燥的紫苏存放过近(他指了指隔壁药柜的上层),药气相互侵扰,这薄荷的药力,十不存五。”

他接连又指出了几处问题:存放黄芪的药柜因日照时间稍长,导致部分药材燥性过度;一些需要低温密封的珍贵细料,如冰片、麝香(显然是秦家旧藏,所剩无几),因保存条件有限,香气散逸,品质下降严重……

林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抽在秦雨烟的脸上。她守着祖传的医馆,自诩传承有序,却在最基础的药材保管上,出现了如此多、如此致命的疏漏!而这些疏漏,很可能直接影响了她为父亲开具的那些药方的效果!

羞愤、自责、还有一种被彻底剥开伪装的无地自容,让秦雨烟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懂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眼圈再次泛红,但这次更多的是倔强的维护,“我们秦家自有祖传的药材保管之法!这些药材……这些药材只是暂时存放!而且,药材略有损益,可通过方剂配伍调整!祖上典籍早有记载……”

她试图用祖训和典籍来武装自己,抵挡这残酷的现实。

“祖传之法,亦需与时俱进,因地制宜。”林辰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量,“江城气候潮湿,这老宅通风采光皆有不足,死守旧法,不知变通,便是让良药变劣药,甚至成为毒药!”

他指向那柜受潮的苍术,目光锐利地看向秦雨烟:“你用这已带霉浊之气的苍术入药,给你沉疴在身、正气不足的父亲服用,还敢说只是‘略有损益’?这与谋害何异!”

“你胡说!”秦雨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得破了音,“你凭什么污蔑我们秦家祖传之法!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看了几本医书,就敢在这里指手画脚,否定我们秦家百年的传承!你给我滚!滚出去!”

她彻底被激怒了,或者说,是被林辰毫不留情掀开的那血淋淋的现实击溃了心理防线。她无法接受自己兢兢业业的坚守,竟然可能是在一步步将父亲推向更危险的境地。这种认知让她崩溃,只能用更激烈的愤怒来掩盖内心的恐慌和自我怀疑。

林辰看着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盈满泪水和愤怒的双眼,知道此刻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观念的冲突,非一时一刻能够化解。

他没有再争辩,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承载着荣耀与沉疴的药柜,以及床上依旧昏迷但气息暂时平稳的秦父。

“药材是医者手中的兵器。兵器不利,纵有通天之能,亦难奏效。”林辰留下这句话,不再看状若疯狂的秦雨烟,转身,从容地从来时的后堂门走了出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门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秦雨烟看着他就这样离开,满腔的怒火和斥责仿佛砸在了空处,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她颓然地靠在冰冷的药柜上,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蹲坐在地上,将脸埋入膝盖,压抑的、绝望的哭声在充斥着药味的昏暗房间里低低响起。

她到底该怎么办?

林辰走出秦氏医馆的后院,翻墙而出,落在寂静的巷子里。

他面色平静,心中却并非毫无波澜。秦雨烟的固执和脆弱,秦父体内那不同寻常的病灶,以及这破败医馆背后可能隐藏的、与他身世相关的线索,都像一团乱麻,亟待理清。

尤其是,他刚才在探查秦父脉象和检查药材时,胸前的玉佩,似乎对某几种特定的、气息异常晦涩的药材,产生了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之前的感应波动。

这秦家,恐怕不止是没落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