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苗寨迷雾
瓦朗寨的清晨是被鸟鸣和溪流声唤醒的。林辰站在吊脚楼的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经过一夜，空气中那股异常的腥甜气息似乎被晨露稀释，淡得几乎难以捕捉，但他敏锐的感知依旧将其锁定。
“这雾，像是活的。”秦雨烟走到他身边，手里捧着那台加固平板，屏幕上显示着昨晚记录的空气成分波动数据，“夜间浓度显着升高，日出后减弱。古籍里提到的‘迷魂雾’，描述的症状与我们现在观察到的环境特征有七成相似。”
江若彤从楼下走上来，手里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和一些本地腌菜。“岩刚送来的早餐。我检查过了，没问题。”她将早餐放在竹编的小桌上，“寨子里很安静，但后山方向，雾气明显更浓，而且颜色有些发灰。”
三人正吃着简单的早餐，楼下传来岩刚的声音：“林医生，你们醒了吗？”
林辰应了一声，岩刚噔噔噔跑上来，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林医生，秦姐姐，江姐姐，我阿爸让我带你们在寨子里转转，熟悉下环境。阿爷说，你们是贵客，不能怠慢。”
“有劳了。”林辰点头。
岩刚带着他们走出吊脚楼。清晨的寨子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略带灰质的雾气中，能见度尚可，但远处的山峦和密林依旧模糊。寨民们已经开始一天的劳作，看到他们，大多投来好奇而友善的目光，显然昨晚林辰露的那一手和岩木阿爷的好转，起到了作用。
寨子不大，依山傍水，布局紧凑。岩刚指着寨子后方那片被更浓雾气笼罩、隐约可见陡峭山壁的区域：“那边就是后山禁地，祭司婆婆和阿爸严令任何人不能靠近。听说里面有祖先留下的东西，也有…不干净的东西。”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敬畏。
路过一片用竹篱笆精心围起来的园子时，里面种植的各种草药引起了林辰和秦雨烟的注意。不少草药长势旺盛，形态与外界略有差异，显然是在这特殊环境中孕育的独特品种。
“这是我们寨子的药园。”岩刚介绍道，“里面有些草药，只有我们这儿才有。”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呼喊声从不远处的一栋吊脚楼里传来：“岩刚！岩刚！快去找祭司婆婆！我阿爹又发作了！比上次还厉害！”
一个面色焦急的年轻妇人跑了出来，是岩刚的堂姐阿雅。
岩刚脸色一变：“阿雅姐，别急，我这就去！”他转头对林辰道：“林医生，是我堂叔岩夯，他得了怪病，身上长满了脓包，又痛又痒，祭司婆婆用了好些法子，时好时坏。”
“带我过去看看。”林辰立刻道。
阿雅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林辰，又看看岩刚。
“阿雅姐，林医生医术很高明的！我阿爷的心痛就是他治好的！”岩刚连忙道。
阿雅这才点头：“那…那麻烦林医生了。”
几人快步走向那栋吊脚楼。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与雾气中类似的腥甜气味，只是更加浓郁。楼内传来压抑的痛苦呻吟。
走进昏暗的屋内，只见一个中年汉子躺在竹床上，裸露的胳膊、脖颈和脸部长满了大小不一的脓包，有些已经破溃，流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身体不时因痛苦而抽搐。
祭司莎玛已经赶到，正用一把小刀刮取一种黑色药膏，准备涂抹在脓包上。看到林辰进来，她动作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微微侧身让出了位置。
林辰上前，没有立刻触碰患者，而是先仔细观察他的气色、舌苔，又凑近仔细闻了闻脓液的气味。
“脓色黄绿，气味腥臭带甜，肿胀处皮温高，但患者本人却时而发冷。”林辰沉声道，“这不是普通的疮疡，是外感湿毒瘴气，内蕴湿热，毒邪壅盛所致。祭司婆婆用的药膏，是以毒攻毒的路子，但似乎未能根除，反而使毒邪郁结更深。”
莎玛祭司刮药膏的手停住了，她深深看了林辰一眼，沙哑道：“你看得出？这‘烂肉疮’纠缠寨子很久了，时好时坏，尤其是这雾气浓的时候，发作的人就多。”
“因为这病的根源，很可能就与这雾气有关。”林辰目光锐利地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雾气带毒，侵入人体，与内湿结合，化为湿毒。不解决源头，光靠外敷药膏，治标不治本。”
他取出随身针囊，对阿雅道：“我先为他针灸，排毒止痛。需要烈酒和干净的布。”
阿雅连忙去准备。
莎玛祭司默默收起了小刀和药膏，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林辰用烈酒消毒银针，手法如电，迅速在患者曲池、合谷、血海、阴陵泉等穴位刺入。针尖微微颤动，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内息，引导着患者体内郁结的毒邪。
不过片刻，患者痛苦的呻吟声渐渐平息，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更令人惊奇的是，一些较小的脓包开始慢慢收缩，颜色变淡。
“暂时控制了。”林辰起针，对阿雅和闻讯赶来的头人巴旺道，“但要根治，需要内服清热解毒、化湿排脓的汤药，并且，最好能找到这毒雾的源头。”
巴旺头人看着堂弟明显好转的样子，又看看神色凝重的莎玛祭司，沉声道：“林医生，不瞒你说，这雾…是从后山禁地飘出来的。以前没这么厉害，近几个月才越来越浓，得病的人也多了。”
莎玛祭司用拐杖顿了顿地，声音低沉：“禁地有祖训，不得闯入。里面有祖先的安眠之地，也有…守护寨子的东西。惊扰了，会引来更大的灾祸。”
就在这时，江若彤的卫星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她走到一旁接通，听了片刻，脸色骤然一变。
她快步走到林辰身边，将电话递给他，低声道：“是苏总，紧急情况。”
林辰接过电话，苏沐雪焦急甚至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背景音还有些杂乱：
“林辰！不好了！晚晴…晚晴她出事了！”
林辰心头一紧，沉声问：“沐雪，冷静点，说清楚，晚晴怎么了？”
“晚晴她…她在邻省录制一个山区公益宣传片的时候，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绑架了！”苏沐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对方刚发来威胁视频，索要糖尿病制剂的全部专利资料，限我们72小时内交出，否则…否则就撕票！若彤的安保团队已经确认了，是真的！”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林辰握着电话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怒，目光扫过眼前痛苦的病人、凝重的头人和祭司，以及窗外那缭绕不散的诡异迷雾。
一边是亟待救治的苗寨乡亲和可能关乎身世的重要线索，一边是身陷险境、等待救援的夏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