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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像是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的,黏糊糊地扒在人的骨头上。我们几个挤在“老周炼器坊”那扇漏风的破木门后面,听着外面风声里夹杂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不掩饰的脚步声,还有金属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妈的,刚觉得能喘口气,麻烦就跟闻着腥味的野狗似的,甩都甩不掉。

屋子里,老周那张橘子皮似的老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更皱了,他没看我们,反而盯着手里那块已经冷透、黯淡无光的“千锻铁”胚子,嘴里喃喃:“不该是这样的……火候明明到了,灵纹也勾对了,怎么……怎么就成了块死铁?”他像是完全没听见外面的动静,整个人都陷在一种技术流遭遇滑铁卢的执拗里。我能理解他,一个把毕生心血都耗在打铁上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在自己最得意的领域栽跟头,尤其还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

“老头儿!”陈烁压低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先别管你那块破铁了!听听外面!咱们是让人堵窝里了!”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视着这间堆满杂物的铺子,寻找着可能的后路或者趁手的家伙。这小子,永远处于一种一点就炸的状态。

林镇倒是沉得住气,他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借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朝外瞥了一眼,然后缩回头,脸色不太好看:“七个人,呈扇形围上来了。看步伐和气息,不是街面上的普通混混,手底下有活儿。而且……”他顿了顿,眉头拧紧,“他们手里的兵器,有点怪。”

“怪?”我挑眉。能让林镇说“怪”的东西,那肯定不是一般的邪门。

“像是……锈住了。”林镇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刀口钝得能当棍子使,但上面浮着一层很不舒服的灵能波动,死气沉沉的,跟……跟老周手里那块铁有点像。”

这话像道闪电似的劈进我脑子里。外面来找茬的家伙,手里拿着锈蚀的兵器,而老周引以为傲的锻造术突然失灵,打出来的东西也变成了“死铁”。这两件事撞在一起,能是巧合?鬼才信。我猛地看向老周:“周老爷子,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或者说,你这‘手艺’,碍着谁的眼了?”

老周这才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我们,又侧耳听了听外面那越来越近的、夹杂着金属拖沓声的脚步,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困惑取代。“得罪人?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铁匠,能得罪谁?至于手艺……”他苦笑一声,拍了拍那块冰冷的铁胚,“这方圆百里,还有谁看得上我这老掉牙的手艺?连它自己都不给我争气……”

他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中,几个身影堵住了门口,光线透了进来,勾勒出他们高大却不甚灵活的身形。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半边脸上爬着狰狞的疤,他手里提着一把……怎么说呢,那玩意还能不能叫刀我都怀疑,上面红褐色的锈迹几乎覆盖了整个刀身,只有少数几处还倔强地反射着一点寒光,但更多的是一种令人牙酸的腐朽感。

“周老狗,”独眼龙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皮在摩擦,“听说你还在鼓捣你那些不上台面的玩意儿?看来上次的教训,没吃够啊?”他说话时,剩下的那只独眼死死盯着老周,里面没有任何江湖人的狠厉,反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看待一件故障物品般的审视。

老周在看到独眼龙,尤其是看到他手里那把锈刀时,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是你们……”他嘴唇哆嗦着,“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早就……早就……”

“早就该滚蛋了,或者,早就该把你的破锤子扔进粪坑里。”独眼龙接过话头,语气平淡得可怕,“可你不听话啊。上面给了你活路,你偏要选死路。还想着用你那套老古董的手艺,炼出‘活铁’?做梦!”他扬了扬手里那把锈刀,“看见没?这就是你们这一脉最终的下场!锈死!烂掉!被扫进垃圾堆!”

陈烁这暴脾气,哪受得了这个,没等独眼龙说完,他啐了一口:“我呸!哪儿来的疯狗,拎着根烧火棍就敢在你陈爷面前汪汪?要打就打,废什么话!”他手腕一翻,短刃带着一抹清亮的光就滑了出来,跟对方手里那锈迹斑斑的玩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烧火棍?”独眼龙那只独眼转向陈烁,嘴角咧开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小子,很快你就会知道,到底谁手里的,才是烧火棍。”他身后那六个同样手持各种锈蚀兵器的手下,齐齐向前踏了一步,那股死气沉沉的灵能波动瞬间连成一片,像是一堵无形的、带着铁锈味的墙,朝着我们压了过来。空气似乎都变得滞重,呼吸都有些困难。

林镇长剑已然出鞘三寸,剑身嗡鸣,清冽的剑意试图驱散这股令人作呕的压力。他低声道:“小心,他们的功法很诡异,能侵蚀灵兵。”

我暗暗运转体内真元,感受着那锈蚀灵能带来的阻滞感,心里念头飞转。这帮人明显是冲着老周来的,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彻底废掉他的锻造能力,甚至可能包括他这个人。他们背后的“上面”,恐怕图谋不小。老周的技术,或者说他这一脉传承的技术,肯定是碍着某些人的事了。

“老爷子,”我侧头对还在发抖的老周快速说道,“看样子是专门冲着你这门手艺来的仇家。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你是打算跟我们杀出去,还是……”

老周看着独眼龙手里那把不断散发着腐朽灵能的锈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工作台上那块冰冷的“死铁”,眼神从恐惧、茫然,逐渐变成了一种极度的愤怒和不甘。他猛地抬起头,花白的胡子因为激动而颤抖:“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搞的鬼!我的火没问题!我的灵纹也没错!是他们在搞鬼,让我的铁‘死’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帮断人传承的畜生!我跟你们拼了!”老周一把抓起旁边那把跟了他几十年的大铁锤,锤头乌黑,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在此刻,却仿佛有微弱的光芒在闪烁。那不是灵能的光芒,更像是一种……不甘被湮灭的意志之光。

独眼龙嗤笑一声:“拼命?老东西,你拿什么拼?拿你那把也该生锈的破锤子吗?”他挥了挥手,“拿下,死活不论。注意点,别把那锤子弄坏了,上面还要回收研究呢。”

命令一下,他身后那六名锈刃武者立刻如同提线木偶般,动作略显僵硬但却异常迅猛地扑了上来!他们挥动着手里的锈刀、锈剑,没有凌厉的破风声,只有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能令万物衰败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

“动手!”我低喝一声,知道再无转圜余地。体内真元奔腾,一拳迎向正面劈来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刀。陈烁则如同鬼魅般闪出,短刃划出刁钻的弧线,直取侧面敌人的咽喉。林镇剑光暴涨,如同出渊蛟龙,试图以精纯剑意斩断那无形的锈蚀灵能链接。

战斗瞬间爆发在这间拥挤的炼器坊内。兵器交击,发出的却不是清脆的金铁交鸣,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敲击朽木的声音。我的拳风与那锈刀接触的瞬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沿着手臂经络试图钻进来,带着一种让真元运转都变得晦涩的滞涩感。妈的,这鬼东西真邪门!

陈烁的短刃成功在对方肩膀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没有鲜血流出,反而冒出了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黑气,那伤口周围的衣物和皮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干瘪!他吓了一跳,赶紧后撤:“操!这什么玩意?!”

林镇的剑光虽然凌厉,斩在那些锈刃上,剑身的光芒也会明显黯淡一分,需要消耗更多真元才能驱散那股附着的死气。这些家伙,本身实力不算顶尖,但配合这种诡异的锈蚀功法和兵器,简直难缠到了极点。

老周也没闲着,他挥舞着大铁锤,嗷嗷叫着砸向一个想从侧面偷袭林镇的锈刃武者。他的招式毫无章法,纯粹是铁匠打铁的那股子蛮劲和狠劲。“铛!”一声巨响,铁锤砸在对方的锈剑上,那锈剑猛地一颤,上面的锈迹似乎都脱落了一小片,而老周的铁锤上,那微弱的光芒似乎亮了一丝。咦?有戏?

独眼龙一直没动,就抱着胳膊站在门口,那只独眼冷漠地注视着战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看到老周那一锤的效果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似乎并不太在意。

炼器坊里一片狼藉,打斗声,金属交击的闷响,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那股无处不在的铁锈腐朽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我们三个加上一个爆发的老铁匠,勉强挡住了这六个锈刃武者的进攻,但真元消耗极大,而且那种无孔不入的锈蚀灵能还在不断侵蚀我们的兵器和身体。久战下去,绝对要吃亏。

必须想办法破局!要么干掉那个指挥的独眼龙,要么……我眼角余光扫过老周和他手里那把似乎能克制锈蚀的铁锤。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被老周放在工作台角落的那块“千锻铁”死铁胚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剧烈灵能碰撞的刺激,或者是老周那含怒一锤引动了什么,其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但清晰传入我们每个人耳中的——

“咔嚓。”

像是冰层裂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但却异常纯粹、带着勃勃生机的灵能波动,从那道裂缝中渗透了出来……

那块被判定为“死铁”的胚子里,好像……有东西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