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提灯人的出现，无声无息，却仿佛让整个北境的寒风都为之凝固。他没有散发出丝毫威压，但当他目光落下的瞬间，莫羡慕感觉手中那枚黑色的“股权级瘟疫凭证”变得重若山岳，内部挣扎的龙影发出恐惧的哀鸣，连他自身刚刚大成的契约权柄，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层次上的压制！
这不是力量的强弱，而是规则权限的高低！仿佛对方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某种更本源的、专门处置“不良资产”的天地法则！
“次级债清理者……”莫羡慕心中凛然，瞬间明白了契约监视者最后警告的含义。看来，这遍布诸天的“债务体系”中，也存在着专门处理“坏账”的部门或存在。自己刚刚证券化的这个瘟疫资产包，在对方眼中，恐怕只是需要被清理掉的“次级不良资产”。
“阁下何人？”莫羡慕强压下心中的震动，抬头望向那白衣身影，声音透过契约权柄传出，带着不卑不亢的意味，“此物乃我处置北境危机所得，阁下张口便要取走，是何道理？”
那白衣清理者面容依旧模糊，唯有手中青灯幽光跳跃，平和的声音不起波澜：“吾乃‘万界债务清理司’行走，司职清理界定之‘次级不良资产’，维系债序流转。此物风险外溢，已触及清理标准，依律收缴。”
他的话语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陈述一条宇宙公理。随着他的话语，他手中那盏青灯微微一晃，一道清蒙蒙的光辉便朝着莫羡慕手中的黑色凭证笼罩而来，一股强大的、专门针对“不良资产”的剥离与收纳之力随之降临！
莫羡慕感觉手中凭证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他周身契约锁链自动浮现，暗金光芒流转，死死护住凭证，与那青光抗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哼！”白衣清理者似乎有些意外，轻哼一声，“竟能抵抗‘引渡青光’？小辈，你之权柄，倒是奇特。然，规则不可违逆。”
他并未动怒，只是那青灯光芒骤然炽盛了一分，剥离之力瞬间暴涨！
莫羡慕闷哼一声，周身暗金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newly凝聚的肉身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双方在规则权限上的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他就像是一个刚刚拿到执照的民间资产管理公司，在面对国家级的坏账清理机构时，显得如此力不从心！
硬抗，绝无胜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羡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他不再试图硬扛那剥离之力，反而……主动放开了对那黑色凭证的部分控制！
同时，他体内万债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将自身对“契约”、“债务”、“证券化”的全部理解，凝聚成一道无比凝练、蕴含着复杂金融结构与谈判条款的神念信息流，顺着那青光的牵引，反向轰入了那白衣清理者的感知之中！
“阁下且慢！此物并非单纯‘不良资产’！”
“经我‘莫氏规则证券化’处理，其风险已结构化分层，潜在价值已被重新发掘！”
“优先级证券可作为规则武器，权益级证券可作研究材料，即便这最核心的股权级凭证，亦蕴含太古龙族因果与扭曲规则奥秘，研究价值巨大！”
“强行收缴，不过按‘废料’处理，实乃巨大浪费！”
“我提议——债转股！”
“请阁下，不，请‘万界债务清理司’，以此凭证作价，投资于我莫羡慕及其麾下‘仙界贷’体系！”
“我可将此凭证转化为‘清理司’在我方的特殊管理股，享有监督权、优先知情权以及未来部分收益分成！”
“如此一来，清理司无需耗费人力处置此风险资产，可坐享其成；而我方获得官方（默许）背景与潜在支持，更能借此深入研究此类规则风险，提升未来处置能力！”
“此乃双赢！”
莫羡慕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了一次惊世骇俗的“反向路演”！他不止在抵抗，更是在向这位高高在上的清理者，推销自己的“商业模式”和“投资价值”！试图将一次致命的收缴危机，转化为一次潜在的“融资”机会！
那白衣清理者笼罩在青光中的身影，明显停滞了一瞬。那汹涌的剥离之力也为之一缓。显然，莫羡慕这完全超出常规的应对方式，以及那套闻所未闻的“债转股”、“特殊管理股”说辞，让他那遵循固定程序的行事逻辑，出现了短暂的卡壳。
他似乎在……计算？
无数细微的、仿佛由无数0和1构成的符文在他模糊的面容下急速闪烁、流转。他在评估莫羡慕方案的可行性、风险与收益，在判断这是否违背了他的底层清理规则。
时间仿佛凝固。
下方的蒙恬、敖寂等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钱可为更是胖脸煞白，手心全是汗。
良久，那白衣清理者周身的青光缓缓收敛，他手中那盏青灯的光芒也恢复了之前的幽静。他再次“看”向莫羡慕，那平和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
“有趣的……变量。”他缓缓开口，“以‘契约’重构规则，以‘金融’处置风险……汝之道，确与寻常修士迥异。”
“汝之提议，‘债转股’……逻辑上，符合‘资产价值最大化’原则。于清理司而言，减少处置成本，获得长期观察样本与潜在收益，符合章程。”
他居然真的在考虑！而且听起来，莫羡慕的提议似乎歪打正着，符合了他们某种更深层次的“绩效指标”？
“然，”清理者话锋一转，“‘特殊管理股’权限界定需明确。清理司不干涉位面内务，唯有监督、建议及风险预警之权。收益分成，需订立清晰契约，以汝之权柄为凭。”
他这是在讨价还价！确认合作细节！
莫羡慕心中一定，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过。他立刻回应：“可！监督权、建议权、风险预警权，皆可赋予。收益分成，可按‘净利润’之百分之五计。契约可由我以道基权柄立下，受天地规则见证！”
“百分之五……过低。”清理者声音平淡，“百分之十。另，需增加条款：若汝之体系产生新的、达到清理标准的‘次级不良资产’，清理司享有优先处置权。”
“百分之八！”莫羡慕据理力争，“优先处置权可予，但需按公允价值结算，不得强行收缴！”
“可。”
一番简短而高效的神念交锋，条款迅速敲定。
那白衣清理者不再多言，抬手一点，一道由无数清光符文构成的、复杂无比的契约文书凭空出现，其上的条款与莫羡慕刚才商议的完全一致。
“签。”
莫羡慕毫不犹豫，以自身万债道种为核心，引动契约权柄，在那文书上烙印下自己的神魂印记。
契约成立！大道规则微微震动！
那白衣清理者点了点头，伸手一招，莫羡慕手中那枚黑色的“股权级瘟疫凭证”飞入他手中。但他并未带走，而是对着凭证轻轻一点，清光流转间，凭证形态改变，化作一枚样式古朴、正面刻着“清”字、背面有青灯浮雕的暗金色令牌，又飞回了莫羡慕手中。
“此乃‘清理司观察员令牌’，亦是那‘特殊管理股’凭证。凭此令牌，汝可有限度调用清理司部分公共信息库，遇重大规则风险时可发出一次求救信号。同时，清理司将通过此令牌，行使监督权。”
说完，白衣清理者深深看了莫羡慕一眼，那模糊的面容似乎勾勒出一丝极淡的弧度。
“变量，努力提升汝之‘资产评级’吧。真正的‘次级债风暴’……远未到来。”
话音未落，他与那盏青灯便如同融入水面般，悄然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压力骤去。
莫羡慕握着那枚温润的暗金令牌，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片刻的交锋，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面对元婴巅峰的龙廷老祖！
但他赢了！不仅保住了凭证，化解了危机，更是与一个疑似来自诸天万界、执掌债务清理的庞大机构，建立了初步的“合作关系”！虽然只是观察员和特殊股东的身份，但这无疑是一张极其珍贵的护身符和信息源！
“主上！”蒙恬等人这才敢飞上前来，脸上犹自带着后怕与震撼。
“无妨。”莫羡慕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手中令牌，又望向那白衣清理者消失的虚空，眼神深邃。
“次级债风暴……”他咀嚼着对方最后留下的话语，“看来，玄黄世界的麻烦，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