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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阴阳不渡人 > 第148章 阴姹阿雅紧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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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合力收拾残局,将被邪法波及的院落稍作整理。天色已渐渐放亮,晨曦微露,驱散了夜的阴霾,却驱不散弥漫在回魂寨上空的悲伤与诡异。

阿普大叔和家人商议,准备重新为阿雅净身,择吉日另选一处清净之地安葬,让她入土为安。我们几人留在寨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面对阿雅的家人们那强忍悲痛的眼神,我更觉无地自容。

待一切初步安排妥当,我走到阿普大叔面前,再次深深一揖:“阿普大叔,寨中遭此变故,我等心中难安,实在不便再继续叨扰。就此告辞,他日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需捎个信,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阿普大叔理解地点点头,并未强留。

我们几人——我、梵光大师、娇黛以及需要搀扶的玄花,转身默默向寨外走去。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我充满愧疚和难堪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踏出阿普大叔家院门,走出不过十余步远时——

异变再生!

身后那原本静静躺在门板之上、准备等待重新安葬的阿雅尸身,竟毫无征兆地,猛地一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这突兀的举动,吓得周围几个正在收拾的苗民惊呼后退。

我也闻声骇然回头,只见阿雅的尸身动作僵硬地转动脖颈,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了我。然后,她以一种极其不协调、宛如提线木偶般的姿势,从门板上挪下来,一步,一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很慢,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清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来到我面前约三步远处,她停了下来,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睛依旧“凝视”着我。

我头皮一阵发麻,以为是她死后怨念不散,因我昨夜的亵渎而缠上了我。我心中惶恐,连忙拱手,对着这具诡异的尸身赔罪道:“阿雅姑娘……昨夜之事,实非我所愿,乃是妖邪作祟!冒犯之处,王文远在此叩首赔罪!愿你早登极乐,莫要留恋尘世,纠缠于此了!”说着,我又是深深一揖。

然而,阿雅的尸身依旧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雕塑。

我又转向面露惊疑的阿普大叔,再次施礼:“阿普大叔,这……这……”

阿普大叔也是眉头紧锁,不明所以。寨中几位年长的老人也围了过来,对着阿雅的尸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说是诈尸,有的说是怨气附体,莫衷一是。

我尝试着后退几步,想看看她的反应。结果,我退一步,阿雅的尸身便跟着向前迈一步,依旧保持三步的距离,静静站立。我再走,她再跟。亦步亦趋,如影随形。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寻常。这绝非简单的怨灵缠身或诈尸!

一直沉默观察的梵光大师,此时走上前来,绕着阿雅的尸身仔细查看了一番,又伸出手指,隔空感应其气息。

良久,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神色,有惊讶,有恍然,更有几分无奈的叹息。

“阿弥陀佛……真是孽缘,亦是天数。”梵光大师双手合十,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大师看向我,又看看阿雅的尸身,缓缓道:“文远小友,此女虽已成婚,但据老衲观察,她此前元阴未失,乃是未经人事便不幸横死之身;更兼其体质特异,乃是千年难遇的‘阴姹媚体’。”

“阴姹媚体?”我心中一震,隐约觉得这名字非同小可。

“不错。”梵光大师颔首,“此种体质,天生阴气极重,对男子有莫大吸引力,亦是修炼某些阴属性功法的绝佳炉鼎。她死后,尸身因这特殊体质而不腐不灭。昨夜……你虽是被迫,但终究是与她有了夫妻之实,破了她的元阴之身;这阴姹媚体一经男子阳气点化,便会在尸身深处留下一种独特的‘印记’。”

他顿了顿,继续道:“自此之后,纵使你与她相隔千里万里,只要这印记不消,她的尸身便会本能地追寻印记之源,也就是你。此乃体质本能,非关魂魄意志——她的魂魄,早已归入地府,此刻驱动这尸身的,并非阿雅本人之魂,而是那‘阴姹媚体’被激活后的残留灵性,以及……天地间至阴之气的自发汇聚。”

“更奇特的是,”梵光大师语出惊人,“这具尸身,如今已成了一具天然的阴姹之体,她不仅能自动汲取天地阴气修炼,自行领悟阴之奥义秘法;日久天长,甚至可能在这空寂的躯壳中,重新孕育出新的、纯粹的阴属性灵智!而与之同修的男子,若能以正道法门引导其阴气,阴阳调和,亦可功力大进。此乃天地间一种极其罕见、亦正亦邪的异数存在。”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我耳边!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这具冰冷、僵硬,却又“执着”地跟着我的尸身,心中五味杂陈。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尸变或怨灵,而是一种我闻所未闻的、介于生死之间的诡异存在!

阿普大叔听完,愣怔了许久,他看着阿雅那依旧保持着生前模样的尸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悲伤,有释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决断。他长长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哥,梵光大师既然这么说,那这便是阿雅这孩子的命数,也是你与她的缘分。她生前命苦,死后尸身若长埋地下,终究是化为黄土。如今既有这等奇异际遇,或许……或许也是她另一种形式的‘在世’吧。”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慈祥而郑重:“既然这尸身只认你,与其让她无意识地游荡,不如就让她跟着你。说不定,跟着你这位有本事的小哥,她这具皮囊,真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造化,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老朽别无他求,只望小哥你能……好生照料她,勿要欺她无知,勿要随意弃之。她……终究曾是我阿普家的儿媳啊!”

听着阿普大叔这番深明大义、甚至带着托付意味的话语,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沉甸甸的责任感。我再次伏地,重重地给阿普大叔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眼眶已然湿润:“阿普老爹!您老人家胸怀宽广,仁义至此!我王文远在此对天发誓,一定好好对待阿雅!我愿认您为干爹!阿雅永远都是您的儿媳!待我铲除了幽冥会那群妖邪,一定带着阿雅回来看您!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阿普大叔被我这份真诚打动,老泪纵横,连忙将我扶起,连声道:“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干爹信你!干爹信你!快快赶路吧,别误了你们的正事!”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的队伍里,多了一位特殊的成员——阿雅的尸身。她依旧沉默,依旧僵硬,只是不再停留,而是本能地、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边,不离半步。

梵光大师看着这离奇的一幕,摇头苦笑,连称“造化弄人”。娇黛与玄花初时还有些不适和警惕,但见阿雅尸身并无恶意,只是安静跟随,又想到她生前的悲惨和死后的际遇,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与唏嘘。

我们重新上路,离开回魂寨,向着苗疆更深处的群山走去。白日赶路,阿雅便跟在我身侧,步伐僵硬却异常平稳,无需饮食,不惧风雨。到了晚间,寻了处僻静的山洞歇息。

篝火燃起,映照着洞内众人的脸庞。娇黛照顾着虚弱的玄花调息。我靠坐在石壁旁,心情复杂。这时,一直静静站在洞口的阿雅尸身,竟也缓缓移动脚步,来到我身边,然后,动作有些笨拙地、慢慢地,依偎着我坐了下来,最后甚至将僵硬的头颅,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的身体冰冷,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但这般依偎的姿态,却带着一种孩童般的依赖和本能般的亲近。我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心中没有旖念,只有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愧疚、责任、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的平静。我伸出手,轻轻揽住她冰冷的身躯,仿佛在安抚一个沉睡的婴儿。

梵光大师闭目打坐,似无所觉。娇黛和玄花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眼中最初的怪异渐渐化为了柔和与理解。洞内火光摇曳,映照着这诡异、离奇,却又在生死边界透出一丝奇异温馨的画面。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但这支由人、妖、僧、尸组成的奇特队伍,却似乎在这诡异的羁绊中,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继续前行的力量。